黄嘴儿在屋顶上听得着急,心道怎么还没提到我家老爷,那些开窍境破武者跟我家老爷能比吗?
正愤慨间,头上一阵黑影罩下,黄嘴儿一个激灵,拍翅就要跑。
一只大手伸来,轻轻一把便将黄嘴儿抓在手里。
黄嘴儿连忙喊道,“好汉饶命!”
出手之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道长。
听闻黄嘴儿讨饶,不由惊疑道,“你会说话?黄毛的八哥?”
旁边跟着的小道姑哈哈笑道,“师兄你真逗,这哪是八哥,分明是短毛的长腿鹦鹉!”
黄嘴儿纠正道,“我是牙签鸟,也有叫千鸟的。”
小道长沉声道,“不管是什么鸟,总是个妖禽,今日被我逮着了,定要……”
“咦,你身上是什么?荷包?”
小道长伸手将黄嘴儿脖子上挂的背包取下,里外翻看了下,又递给身边师妹。
师妹捏起荷包中的蜜饯,犹豫道,“像是用来放零食的。”
黄嘴儿连连点头,“二位侠客,这是我家老爷赏我的,您要是看上了尽管拿去,交个朋友!”
“只求把我放了,我可是有名号的灵鸟,不是那些为非作歹的妖禽。”
小道姑好奇道,“你还有名号?什么名号?”
黄嘴儿低头将令牌从羽毛里扯出来,叼在嘴里示意二人看。
“覆海大圣麾下先锋哨官—黄嘴儿。”
二人心中均是一惊,还真不像吹的,真是个有根脚的!
自己师伯常年喜欢收养鸟雀,师傅常说他不务正业。
可即使师伯却也没功夫给手下妖雀弄个牌子,也没一只妖雀有这黄嘴儿伶俐,这回真差点戳到马蜂窝!
小道长连忙将黄嘴儿放开,“原来是前辈麾下灵鸟,真是失敬失敬!”
黄嘴儿将荷包要回来,理了理身上的毛道,“好说好说,这就叫不打不相识。”
“评书上说了,英雄好汉见面得报名号,一通名号报出来,给面子的就打不起来了。”
二人连忙称是。
黄嘴儿刚借着李幽虎旗号化解了一场危机,越发觉得评书上说的对。
出来混就得有根脚,才能化干戈为玉帛。
“两位好汉怎么称呼?”
小道长介绍道,“我叫冬玉,她叫冬花,都是出自云冠道人门下。”
黄嘴儿点点头,“晓得了,二位来赤松镇有何贵干?”
冬玉道,“奉家师之命下山历练,听说石磨县最近妖兽频现,便来了此地。”
黄嘴儿道,“最近的确妖兽活跃,不过赤松镇有我家老爷在,基本没啥问题。”
“你们可以去北边官庄镇或者南边滨河镇看看。”
冬玉冬花忙道,“既然覆海大圣在,那我们就不在此地逗留打搅了,这便去官庄镇瞧瞧!”
告别了黄嘴儿,二人脚踩屋檐沿着屋顶一路往北远去。
黄嘴儿目送二人走远,再低头准备听楼下评书,却发现楼下已经散场了。
无奈只能挥挥翅膀,往桠河边飞去。
“今日没听全,该怎么跟靛玉妹妹讲呢?哎,麻烦……”
且说李幽虎拿了黄嘴儿送来的羊皮纸,仔细看了几遍。
都说人妖不相容,相容容易封。
李幽虎却不是那迂腐之人,不可能将大小妖兽一竿子打死。
妖里面也有不害人的,如靛玉黄嘴儿这般,李幽虎遇到了也就抬手放过,由他去吧。
梳理了半天,李幽虎看到羊皮纸上大柏树村妖羊撞伤人的记录,便起身收拾东西,骑马朝大柏树村奔去。
大柏树村在赤松镇中心正北二十里,距离桠河西岸十里路程。
村头有一棵直冲云霄的数百年老柏树,这才有了大柏树村的名。
李幽虎赶马进村,找了好半天,才在一处桃园里找到黄嘴儿说的这户人家。
主人家一看便是穷人。
东西两堵破烂木枝夯成的围墙,正南连围墙都没有,用一人高的竹子扎成的篱笆圈着,大门也是半扇篱笆做的。
两间草房子年久失修,屋顶东边还凹陷了一块,像是屋中的横梁出了问题。
李幽虎翻身下马,走近篱笆围墙,朗声问道,“有人在家吗?”
听到李幽虎声音,打草屋里颤颤巍巍走出一名白发老太,看面相都有六十岁了。
老太太打量李幽虎几眼,见李幽虎穿着整齐,还牵着白马,不是村里人。
“老爷找谁?是否寻错了地方?”
李幽虎道,“碰巧路过,想讨一碗水喝。”
老太太闻言连忙将篱笆门打开,请李幽虎到院中落座。
李幽虎道谢后在院内木墩上坐了,扫视小院内部摆设,最后后目光停在一处窝棚上。
老太太从屋里拿来陶碗,走到井边,要给李幽虎打水。
李幽虎赶紧上前接过空碗,自己动手从院中井里打上一桶井水,倒了一碗尝了几口。
井水入口甘甜,似有几分药性。
李幽虎微微诧异,顺手将陶碗放在木墩上,指着窝棚问道。
“大娘家里养牛?”
老太太笑着摇摇头道,“又没多少田地,怎养得起耕牛?老爷别看那窝棚高,其实是家中奶羊的。”
李幽虎好奇道,“那羊呢,怎么不在院里?”
老太太指了指院外,“我这羊养了几十年了,有三百斤重,颇通人性。”
“每日清早都懂得自己出门吃草,吃完便会回来。”
“算算时辰,也快回来了。”
李幽虎纳闷道,“一头羊重三百斤,大娘养了这么久,就没觉得奇怪么?”
老太太叹气道,“这羊是我在山上捡的,本来就不是本地品种。也有人说我这羊快成精的,劝我赶快卖了。”
“我一把年纪活不了几年,这羊就跟我闺女似的,天天挤奶给我喝,就算真成了精、把我吃了,我也认它。”
李幽虎挠挠头,怎么跟黄嘴儿羊皮纸上说的不太一样,不是动手伤人的妖羊么?
怎么成了人家老太太的养老奶罐子?
正说着,门口叮铃铃传来铜铃响。
李幽虎转头看去,只见一头齐腰高的大白羊走进院子,嘴里还叼着几根新鲜草根。
李幽虎仔细看了看,都是常见的野生药材。
“喏,就是它了。”
老太太走过去搂住白羊,那羊温顺的拱了拱头,转过身子面朝李幽虎,将老太太护在身后。
“老爷别见怪,前阵子有人进村想买它,我不同意。来人还想动强,让它给顶伤了好几个。”
李幽虎朝着白羊伸手示意,自己不是坏人。
“真是有灵性的好羊!”
李幽虎赞叹一句,似是随口道,“草药皆有用法,生吃炮制入药都可,却不能泡在水里。等其腐烂,弊大于利。”
老太太听不懂,白羊却是听明白了,点了点头,凑近李幽虎,将嘴中几根药材递到李幽虎手中。
老太太惊奇道,“咦,我这白羊认生,还是头一次见它把草根送人的。”
李幽虎哈哈一笑,将几根普通药材塞进怀里,掏出五两银子放在陶碗边。
“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,这几根药材就当我买的。”
老太太连忙劝阻,几根破草根,哪能要客人银子。
“大娘就收下吧,我这人爱听故事瞧稀奇,今日见识了白羊,比去茶楼听书还有意思,这钱花的不亏。”
几次推脱不掉,老太太只能连连道谢,把银子收了,心道今日遇到好人了。
见李幽虎马鞍边挂着皮袋,老太太热心替李幽虎挤了一袋羊奶,让李幽虎带回家喝。
告别老人,李幽虎骑马离去。
虽今日未能斩妖换得功绩点,可所见之事让李幽虎心情大好,总觉得比斩到妖兽还高兴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