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借这个理由,先将苏子闻扣留四十八小时。
李贤心里明白,自己其实动不了苏子闻。
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,只想挫一挫对方的锐气。
今晚苏子闻着实让他火冒三丈。
房龙闻言不禁皱眉。
“律师先生请放心,若四十八小时后仍无确凿证据,我们自然会放人。”
李贤脸上露出几分得意。
律师?
他嘴角轻轻一撇,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。
“我要见我的当事人。”
房龙平复了一下呼吸,提出要求。
“可以,没问题。”
李贤无法拒绝这个合理要求,只能同意。
……
“苏先生。”
房龙走进审讯室,在苏子闻对面坐下,恭敬地问候。
此时,李贤正站在单向玻璃后注视着他们。
他心底仍存着一丝希望,或许苏子闻会说漏什么。
尽管这可能性微乎其微,但总得试试。
“阿龙,你来了。”
苏子闻睁开眼,看向面前的房龙。
“苏先生,很抱歉,警方那边……”
房龙面带歉意地说道。
若警方超过四十八小时无证据扣留,他绝不会坐视不理。
但四十八小时之内,他确实无能为力。
“我早就料到了。”
苏子闻微微一笑,起身走到玻璃前,缓缓说道:“反黑组的李贤,是个心胸狭窄的人。
他不过是滥用职权,借机报复我。
我说得没错吧,李。”
尽管隔着玻璃看不见对面,但苏子闻确信,李贤一定就在后面。
苏子闻果然没猜错。
李贤听到他如此毫不留情地讽刺自己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如果可以,他真想永远把苏子闻关在这儿。
“好啊,你不是说我报复你吗?那我今天就真报复你一次。
四十八小时,少一秒钟我都不放人!”
李贤在心里狠狠说道。
当然,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,绝不能说出来。
不然,只会给别人留下把柄。
……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苏子闻转向房龙说道。
“对不起,苏先生。”
房龙低着头,满脸歉意。
这算是他第一次出面处理事情,结果没办成,让他拿着百万年薪的工资感到有些愧疚。
“不怪你,撞上小人,谁也没办法。”
苏子闻摇头,随即又看向玻璃墙后的李贤,露出自信的笑容:“李,要不要跟我打个赌?明天中午之前,你一定会亲自放我出去。
信不信?”
“如果你输了,我无条件回答你一个问题,你想知道什么,我就答什么。”
玻璃墙后的李贤脸色变了又变。
“好啊,我等着看你怎么赢我,你输定了。”
李贤拿起话筒,打开麦克风说道。
“那就拭目以待。”
苏子闻依旧从容。
他既然敢赌,自然有十足的把握。
“苏先生,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房龙眼睛一亮,赶忙问道。
“你通知阿积,执行计划。”
苏子闻看着他说道。
“是,我明白。”
房龙点头应下。
虽然他并不清楚“计划”
具体是什么,但只要把话传到阿积那里就够了。
“计划?”
玻璃墙后的李贤皱起眉头。
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,仿佛苏子闻已经胜券在握。
这个“计划”
究竟是什么?
李贤知道,关键就在这三个字上。
可内容是什么,他毫无头绪。
苏子闻既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出“计划”,就不怕被他知道。
……
外面,苏子闻的车队依旧停在警署门口。
阿积守在车门旁。
他亲眼见到文哥的律师房龙走进警局,本以为文哥很快就能被释放。
然而半小时过去,只有房龙独自走了出来。
“文哥怎么没出来?”
阿积快步上前,皱眉询问。
“警方不肯放人,他们以文哥涉嫌参与三和会为由,要扣留他四十八小时。”
房龙摇着头,把里面的情况说了一遍。
阿积听后眉头紧锁。
“文哥有没有交代什么?”
“有。”
房龙点头,“文哥让你执行计划。”
“计划?”
阿积会意,“明白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等等,计划到底是什么?”
房龙忍不住追问。
“不该问的别问,明天你自然会知道。”
阿积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。
第二天,一份报纸震动了整个香江。
《着名守法商人苏子闻先生,遭警方非法羁押》——这是星辰日报的头版头条。
报道揭露了苏子闻作为星辰报业集团和熊猫集团董事长的身份,却在前一天 方打击报复,被无故拘留。
文章暗示,起因是星辰日报近期披露了几起警方负面事件,警方因此怀恨在心,对苏子闻进行非法羁押。
报道一出,全城哗然。
毕竟,十年前警方的所作所为,香江市民记忆犹新。
至今仍有许多人对警方缺乏信任,甚至宁愿相信社团。
这份报道的影响力可想而知。
“这就是文哥所说的计划吗?”
第二天清晨,房龙拿着报纸,一脸震惊。
他翻完报纸后,突然想到什么,翻出之前家中收藏的星辰日报。
作为老板旗下的报纸,他一直订阅着每一期。
从创刊以来,星辰日报每隔七天左右,就会刊登一篇关于某地警方的报道——有时是湾仔,有时是九龙,有时是新界。
房龙读着报纸,不禁感叹:“果然,这就是文哥提到的计划。”
苏子闻还有一重身份——星辰报业的董事长。
若苏子闻被警方抓捕,这个计划便可启动,对外宣称是警方在打击报复。
这样一来,警方就陷入两难:人是放,还是不放?
不放,就等于默认了报纸上的指控,除非警方拿出确凿证据。
但警方如果真有证据,苏子闻早就该被捕了。
所以,他们不可能有证据。
没有证据却不放人,香江市民对警方刚建立的一点信任,就会彻底瓦解。
就算放人,警方也会处于被动,显得心虚,不然为什么轻易释放?
这看似矛盾,却合情合理。
无论警方怎么做,都难免遭受损失。
房龙心里冷哼了一声,想起“李贤”
——他几乎能想象李贤此刻的窘迫。
昨晚房龙一点面子没给,执意要执行计划,现在倒要看看李贤怎么收场。
……
“你看看这些报纸!”
湾仔署长办公室里,署长林雄对着李贤大发雷霆。
“这些年警方费尽心力重建声誉,就因为你,一切努力都白费了!”
林雄气得把报纸甩到李贤身上。
星辰日报上那行血红的大字,像是对警方的嘲讽。
李贤委屈地解释:“署长,可苏子闻确实是洪兴的话事人,我……”
他也没料到事情会闹成这样。
早上看到报纸,他就预感不妙。
刚进警署,就被署长叫来办公室,挨了足足十分钟的训斥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苏子闻的底细吗?但你我清楚有什么用?香江市民不知道!”
林雄怒火难平。
因为这份报纸,市民只会把苏子闻当成正当商人。
除非警方拿出铁证,否则再怎么解释,也没人会相信苏子闻是社团成员。
就算找来证人,也可能被说是做伪证。
除非人证物证俱全,他们才会信。
“署长,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?”
李贤询问道。
林雄瞪了他一眼,语气严厉:“这还用问?你脑子进水了?立刻放人。”
“明白,署长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李贤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署长已经下令,他只能执行。
“别怪我,”
林雄忽然缓和语气,解释道:“我知道你抓苏子闻是出于职责,但现在时代不同了,没有确凿证据,我们不能轻举妄动。
我们是纪律部队,你懂吗?”
“你知道吗?今天早上你进来之前,我刚接到处长的电话,被他骂了整整半个小时。
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?”
原本接到一哥的电话是种荣誉,他却挨了半小时的训斥。
“而且,处长在电话里透露,总督亲自打电话训斥了他。
你现在明白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?”
林雄虽然责备了李贤,但也清楚他是得力干将,未来还需倚重,因此需要安抚。
李贤听后,理解了署长的难处。
他原本以为事情到署长这里就结束了,署长有些反应过度。
但现在,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对不起,长官,我以后会谨慎行事。”
李贤立正敬礼,心中后悔不已。
早知如此,昨天就不该因一时之气针对苏子闻。
嚣张并不犯法,何必与他较劲?
“你能明白就好。”
林雄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见到下属理解自己的苦衷,他感到欣慰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陈家驹敲门进来,面带犹豫。
“什么事?”
林雄严肃地问道。
“署长,”
陈家驹敬礼汇报,“刚才我去释放苏子闻,但他坚持必须由李亲自去请他。”
“什么?”
林雄顿时皱起眉头。
苏子闻实在太过分了,让他几乎不想放人。
“署长,还是我去一趟吧。”
站在边上的李贤摇了摇头,开口说道。
他本来以为这次自己能躲开,没料到苏子闻一点面子都不给。
难道非要他认输不可?
“嗯,去吧。”
林雄听罢,点了点头。
其实,他刚才那番表现,是故意做给李贤看的。
他原先还担心李贤会拒绝,连说服的词都想好了,没想到对方自己先开口了。
……
“苏先生,请吧。”
李贤走到拘留室,亲手打开门,对苏子闻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