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不就是湾仔反黑组的人吗?说起来,你还是李贤的手下。
等等——
游龙突然心头一动,看向陈家驹:“你是指……?”
尽管不太敢相信,但他已经猜到陈家驹的言下之意。
否则,陈家驹为什么偏偏提起李贤?
“没错,”
陈家驹表情凝重,语气肯定:“我怀疑,是李贤在栽赃我。”
游龙正色道:“陈家驹,你应当清楚,此刻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,必须有实据支撑。”
单凭陈家驹的推测是不够的,非得有证据不可。
没有证据,无法逮捕李贤,陈家驹也无法翻案。
陈家驹摇头:“具体证据我拿不出来,不过……”
他随即向游龙详细讲述了当晚的遭遇。
虽然没有实证,但他很难不怀疑李贤。
陈家驹进入反黑组已有多年,期间得罪的社团大哥不在少数,少说也有十多位,过去一直平安无事。
但就在今晚,他亲眼看见李贤出入九龙城寨,接着他提出举报,没过几小时,自己就因两项指控被捕。
要说这事与李贤无关,他绝不相信。
听着这段曲折的经过,游龙也皱起了眉头。
如果真是李贤幕后操纵,那他的能量未免太过惊人。
仅仅三个小时,深更半夜竟能调集五百万现金和五公斤毒品,悄无声息地藏进陈家驹家中。
至于游龙带队出警,并非上级指令,而是接到匿名举报电话。
即便如此,也不能排除李贤在警局内部有同伙的可能。
“家驹,”
游龙神情凝重,“你刚才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,但在我掌握确凿证据之前,此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。”
陈家驹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知道的人太多,可能会让李贤有所警觉,反而打草惊蛇。
“我会顺着你提供的线索去查,不过……”
游龙略显迟疑,“你也清楚,要找李贤的罪证非常困难。
而且,我们不确定警方高层是否有人包庇他,所以既不能公开、也不能匿名举报他。”
“游,我明白的,你放心。”
陈家驹苦笑。
游龙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——他恐怕很难脱身,极可能要入狱服刑。
对此,陈家驹早已认命,不然又能如何?
正如游龙所说,没有铁证,又不知警队高层有无李贤的内应,眼下最稳妥的办法,就是暗中搜集李贤的罪证。
能找到当然好。
找不到也没办法。
……
“呼——”
游龙深吸一口气,心情沉重地走出警署。
“游。”
一道声音突然响起。
游龙抬头,见到是李贤,愣了一下,赶紧打招呼:
“李……李。”
北角警署和湾仔警署紧邻,两人本就认识。
“游,真不好意思,这么晚还发生这种事。”
李贤重重叹了口气,显然指的是陈家驹的事。
“李客气了,北角出了这样的事,我当然要亲自来。”
游龙摆摆手。
“唉,”
李贤又叹一声,低声问,“游,你老实告诉我,真的有五百万现金和五公斤 吗?”
他眼底掠过一丝不忍。
“李,你这是在质疑我?”
游龙表情严肃,语气不悦。
“游别误会,我只是……”
李贤赶紧解释,语气沉重,“我只是不敢相信,家驹跟了我这么久,竟是这种人……是我看走了眼。”
“人无完人,事情没发生前,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。”
游龙淡淡宽慰,话里是否另有所指,只有他自己清楚。
李贤再次叹气,问道:“我能见见家驹吗?”
“抱歉,按规定现在不能探望。”
游龙直接拒绝。
“好吧。”
李贤点点头,没再坚持。
其实李贤若执意要见,游龙也拦不住,硬拦可能引发两个警署的冲突。
但李贤本就希望被拒——他并不想见到陈家驹。
“对了,游,”
李贤忽然又问,“家驹被抓之后,说了些什么?”
老狐狸,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。
游龙面上平静,心中却冷笑。
李贤绕来绕去说了这么多,其实这句话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。
“没什么。”
游龙面色平静地摇头,说道:“陈家驹被抓之后,一直保持沉默,什么也没说。”
“就连我刚才提审他,他也一言不发,看来是默认了。”
面对眼前的李贤,游龙心里已生出警惕,自然不会说出实情。
因此,他选择编造一个谎言。
最不容易被拆穿的谎言,往往是十句话里有七分真、三分假。
就像游龙刚才提到自己提审陈家驹的事,只要稍作调查就能证实,所以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,否则反而会引起李贤的怀疑。
这样直接说出来,李贤反而不会多想。
“好,既然这样,那我先告辞了,游,改天再来拜访。”
李贤说完,转身离去。
望着李贤离去的背影,游龙眼睛微眯,没有多说什么,直接开车回家。
进门后,他拉上窗帘,拿出仪器仔细检查家里和自己身上是否被安装了监听设备。
几分钟后,确认没有监听器,他才放下心。
这个习惯,是游龙回到警队后养成的。
为了安全起见,他必须确保自己身边没有监听器,否则他与苏子闻的对话一旦被窃听,不仅警察当不成,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。
一切检查完毕,游龙用耳机联络了苏子闻。
此时,苏子闻正在等待阿积的消息,因此还未休息。
“苏先生。”
对讲机里传来游龙的声音。
为避免在公共场合引起注意,苏子闻早已吩咐游龙,在任何情况下只能称呼他为“苏先生”,或“苏老板”
之类,绝不能叫“老板”
或“文哥”
这类容易引人联想的称呼。
即便私下联络,也要保持这个习惯,以免在外一时口误,带来不必要的风险。
“说吧。”
苏子闻的声音平静地响起。
“我刚去见了陈家驹……”
接着,游龙将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向苏子闻汇报。
连他在北角警署门口遇见李贤的那一幕,也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。
听到这些,苏子闻不禁愣了愣。
李贤竟然有隐藏的身份?
这确实出乎苏子闻的意料。
但回想起来,李贤这么精明的人,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不放?
整个湾仔区不只铜锣湾一个地方,为什么李贤始终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?
原来,他在暗处另有身份。
这样一想,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只是没想到,李贤下手这么狠。
陈家驹要举报他,他干脆先发制人,直接栽赃嫁祸。
家里的五百万现金和,成了铁证。
看来陈家驹很难翻身了。
不过,这又关苏子闻什么事?
“苏先生,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?”
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游龙的声音。
“不用了。”
苏子闻摇了摇头,对游龙说:“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,之后别再插手,明白吗?”
从这次的事来看,李贤背后显然有人,虽然不清楚是谁。
如果游龙牵涉太深,并不值得。
游龙是苏子闻安插在警方的卧底,为警队内部的黑警而暴露自己,毫无必要。
“是,我明白。”
游龙应声答道。
其实,就算苏子闻不说,游龙也知道这件事他不能多管。
虽然表面上他答应了陈家驹。
但这案子已经铁证如山,而他对李贤没有任何证据。
若是几年前的游龙,或许会义愤填膺,誓要揪出李贤这个黑警、这个警队败类。
但如今早已不同,一切都变了。
游龙,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游龙了。
特别是这几个月——不得不说,游龙确实已经堕落。
……
“阿积,通知阿义派人去查一下李贤。”
挂断通讯后,苏子闻神色认真地对阿积吩咐道。
“是,文哥。”
阿积肃然应声。
对于李贤,苏子闻不让游龙插手,但不代表他不去调查。
说实话,苏子闻对李贤的身份,相当好奇。
这个李贤绝不简单,背后必然存在一个团队。
甚至更大胆地推测,李贤本人也可能只是某个组织的马前卒。
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,但并非不存在。
而且李贤一直在针对苏子闻,苏子闻怀疑他背后的人或者组织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既然如此,苏子闻更要查清楚李贤背后究竟是谁。
……
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八点。
洪兴所有堂口的话事人,加上刚成为蓝田区话事人的九纹龙,一共十四人全部到场。
“今天开会只有一个主题,就是关于筲箕湾的地盘。”
坐在龙头位上的靓坤环视众人,缓缓开口:“筲箕湾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,在铜锣湾大头仔的带领下,我们打赢了洪乐,从他们手里抢下了筲箕湾。”
“现在大家讨论一下,筲箕湾这块地是划归现有堂口,还是选一位新的话事人管理?如果要选新人,你们心中有没有人选?”
“这是洪兴的喜事,大家尽管畅所欲言,说错也没关系。”
作为洪兴的龙头,增设新的话事人这件事,由靓坤提出最为合适。
“我先表个态。”
苏子闻在靓坤说完后开口:“筲箕湾的地盘,是我亲自和洪乐的飘哥谈判争取来的机会。
如果我现在说筲箕湾归我铜锣湾,相信大家也不会有意见。”
他环顾四周,声音平静。
“没意见。”
靓坤紧接着应和。
这次争夺筲箕湾,是苏子闻和靓坤共同与洪乐飘哥谈判得到的机会。
苏子闻既然开口,靓坤也同意,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言。
再加上靓坤是洪兴龙头,更没人反对。
“既然阿文这么说,我也没有意见。”
其他话事人陆续表态。
就连一向不站苏子闻的肥佬黎,这次也同意了。
“不过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