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无眠，在警惕与调息中度过。当古墟上空那永恒黯淡的天光似乎稍微亮起一丝时，广场上再次变得人影绰绰。昨夜偏殿的战斗波动显然被不少强者感知到，投向苏小鱼三人的目光中，多了几分探究、忌惮，甚至幸灾乐祸。
能引来八头圣人级蚀魂煞的袭击，还能惊动西王母出手，这三位年轻圣人显然不是省油的灯，但也意味着他们身上带着大麻烦。
苏小鱼对周遭目光视若无睹，经过一夜沉淀，她气息愈发内敛深沉。李志仁与沈清尘也调整好了状态，眼神更加锐利。
“时辰已到，请诸位道友移步中央‘问道宫’。”知微长老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。
众人闻言，纷纷化作流光，朝着古墟最中心那片最为宏伟，却也破损最为严重的宫殿群飞去。那里曾是某个辉煌神朝的核心，如今只剩断壁残垣，唯有主殿“问道宫”还保留着大致的轮廓，透露着昔日的庄严与神圣。
苏小鱼三人随着人流，踏入问道宫。
宫内极其广阔，穹顶已破开数个巨大的窟窿，能直接看到外面流转的混沌虚空。地面以某种神玉铺就，虽布满裂纹，却依旧坚固。一根根需要数十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残破的殿顶，柱子上雕刻着早已无法辨认的古老神魔与先民图案，散发着苍茫气息。
此刻，大殿内已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，布置了数百个蒲团。前方则是一个稍高的玉台，显然是主讲之位。参与者们各自寻了蒲团坐下，无人喧哗，气氛肃穆。
苏小鱼三人选了靠后一些的位置坐下，默默观察。她看到了西王母与磐石圣王坐在前排，也看到了几个气息隐晦，似乎不弱于圣王的存在。昨日那个斗篷人并未出现，但苏小鱼能感觉到，几道充满恶意的视线，正从大殿的阴影角落投射而来。
知微长老走上玉台，环视众人，缓缓开口：“本次论道，不拘形式，可畅所欲言，亦可提问解惑。首先，便由老朽抛砖引玉，谈谈近古以来，圣界法则之变迁与‘道衰’之象……”
他引经据典，阐述圣界天地法则在漫长岁月中发生的细微变化，指出一种名为“道衰”的现象正在缓慢加剧，表现为新生代修士突破瓶颈越发困难，天地间某些稀有本源之气逐渐稀薄等等。这些现象在座许多强者都有所察觉，经知微长老系统阐述，更是引发了阵阵低语与沉思。
苏小鱼听得仔细，她隐隐觉得，这“道衰”之象，或许与那“寂灭”之力有着某种关联。
随后，又有几位古老道统的传人或成名已久的圣人上台，分享了自己对大道、对神通、对某些古老遗迹的见解，内容包罗万象，让李志仁和沈清尘都觉受益匪浅。
当一位来自“星陨阁”的圣人谈及他在某处禁忌星域发现的一种能侵蚀万物本源的“灰色雾气”时，苏小鱼精神一振！
“……那灰雾无形无质，却能无视绝大多数神通防御，直接侵蚀修士道基与法宝灵性，其所过之处，星辰黯淡，法则崩坏，万物归墟……老夫侥幸逃脱，却也损失了一件本命圣器，至今道基仍有隐患。”那位星陨阁圣人心有余悸地说道。
灰色雾气！侵蚀本源！万物归墟！
这描述，与苏小鱼在太古战场边缘遭遇的寂灭灰雾何其相似！
“请问前辈，”苏小鱼忍不住开口，声音清越，打破了大殿的沉寂，“可知那灰色雾气源于何处？有何特性？又如何抵御？”
顿时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苏小鱼身上。那星陨阁圣人看了她一眼，摇了摇头：“来源不明，特性便是湮灭与终结，至于抵御……除非以远超其层次的绝对力量强行磨灭，或者身怀与之相克的本源之力，否则……难！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据我星陨阁古老札记推测，此雾或许与传说中的‘纪元之劫’有关。”
纪元之劫！
又一个关键词出现！苏小鱼心中波澜起伏，她几乎可以肯定，这灰雾就是寂灭之力的显化！
就在这时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大殿角落响起：“嘿嘿，小丫头对那寂灭之雾如此感兴趣，莫非……身上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东西，或者……知道些什么？”
发言者是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干瘦老者，眼眶深陷，气息阴冷，正是之前投来恶意视线的其中之一。
此言一出，大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。不少目光再次聚焦苏小鱼，带着审视与贪婪。能与“纪元之劫”扯上关系的东西，无论是什么，都足以让人疯狂。
苏小鱼面色不变，看向那黑袍老者，淡淡道：“好奇而已。前辈如此关注，莫非知晓更多内情？不如说出来，与大家分享？”
她反将一军，毫不示弱。
黑袍老者冷哼一声，不再言语，但眼中的恶意更盛。
知微长老适时开口，缓和气氛：“关于纪元之劫，虚无缥缈，暂且不论。接下来，哪位道友还有高见？”
论道继续，但苏小鱼知道，自己已经被彻底盯上了。不仅是因为源石，更因为她对寂灭之雾的关注，已然引起了某些存在的警觉。
她握了握袖中的灰色源石，感受着体内混沌源种的沉寂。前路迷雾重重，但真相，似乎正在一点点揭开。
（第402章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