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，混合着血腥味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警笛嘶吼，让人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。
凌清霜几乎是将我拖死狗一样塞进副驾驶，自己踉跄着冲进驾驶位。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，车子如同受惊的野兽般猛地窜出，在原地留下两道焦黑的轮胎印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一个锈蚀的铁架，冲出了废弃厂区，一头扎进郊外漆黑的荒野公路。
“咳咳……”凌清霜剧烈地咳嗽着，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因为毒素和虚弱而在微微颤抖，脸色白得吓人，左臂的乌黑已经蔓延过了手肘。
我瘫在副驾驶上，右臂钻心地疼，左肩伤口还在渗血，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，连呼吸都扯着五脏六腑疼。透视眼过度使用的后遗症也来了，眼前阵阵发黑，看东西都带重影。
但身后的追兵可不管我们惨不惨。
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，死死咬在后面。它们性能极佳，速度飞快，而且毫无顾忌，车灯像野兽的瞳孔，死死锁定着我们这辆看起来破旧的轿车。
砰！
一声闷响，车身猛地一震！
后车窗玻璃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！
“他们开枪了！”我头皮发麻，拼命压低身体。
凌清霜眼神冰寒，猛地一打方向盘，车子以一个近乎漂移的惊险动作甩入一个弯道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续的射击。子弹打在路边的碎石上，溅起一串火星。
“坐稳！”她低喝一声，油门瞬间踩到底！
这辆看似普通的轿车爆发出与其外表完全不符的恐怖动力，速度指针疯狂向上飙升，强烈的推背感再次把我死死按在座椅上。
但后面的越野车显然也经过改装，速度丝毫不慢，甚至更快！而且它们更加肆无忌惮，不断试图并排撞击，将我们逼停！
一辆越野车强行从左侧超车，狠狠撞在我们的车尾！
嘭！
巨大的撞击力让车子瞬间失控，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，在路上划出扭曲的S形！
凌清霜死死稳住方向盘，脚下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，硬是在彻底失控的边缘将车子拉了回来！但她嘴角也再次溢出一丝黑血，显然牵动了内伤。
“妈的！没完没了！”我看着后面再次逼近的车灯，怒火和憋屈感冲昏了头脑，“老师！有没有大家伙？！干他娘的！”
凌清霜飞快地瞥了我一眼，眼神像是在看白痴：“这是民用车辆。”
“……那怎么办？等着被他们撞停或者打成筛子吗？”我看着再次试图靠近的越野车，心急如焚。透视眼扫过对方车辆，试图找到弱点，但对方车辆似乎经过特殊处理，内部结构模糊不清，而且速度太快，难以精准捕捉。
凌清霜没有回答，只是眼神愈发冰冷。她看了一眼后视镜，又看了看前方地形。
前方出现一个急转弯，路边是陡峭的斜坡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“抓稳了。低头。”
我下意识地死死抓住车门上的扶手，把头埋低。
就在后面那辆越野车再次试图撞击我们侧面的瞬间！
凌清霜猛地一脚狠狠踩下刹车！同时方向盘向另一侧急打！
嗤——！！！
轮胎与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！
我们的车子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、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原地甩尾，瞬间横了过来！
而那辆试图撞击我们的越野车，根本没想到我们会突然来这么一手，反应不及，带着巨大的惯性，擦着我们的车头，惊呼着直接冲出了公路，翻滚着栽下了路边的陡坡！
轰隆！一声巨响从坡下传来，伴随着冲天的火光！
解决了第一个！
但另外两辆越野车立刻反应过来，没有丝毫停顿，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！枪声再次响起，子弹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！
凌清霜强行挂挡，油门到底，车子再次咆哮着冲出，但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一线。刚才那一下极限操作，对她的负荷极大。
另一辆越野车趁机从右侧超车，副驾驶探出一个人，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枪，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——弩箭！箭头上幽蓝一片，显然淬了剧毒！
瞄准的是开车的凌清霜！
“老师小心右边！”我嘶声大吼，想也不想，几乎是本能地，将还能动的左手猛地探过去，一把死死抓住了方向盘，往我这边狠狠一拉！
同时，我整个人尽力向右倾斜，试图用身体去挡！
咻！
毒弩箭擦着我的后背飞过，狠狠钉在了驾驶座的头枕上！箭尾兀自颤抖！
而因为我这猛地一拉方向盘，车子瞬间失控，朝着路边撞去！
“松开！”凌清霜惊怒的声音响起，她强行稳住方向盘，一脚刹车点下，车子在撞上路基的前一刻险险停住，车头离一块巨石不足半米！
而那辆发射弩箭的越野车，因为我们的突然变向和急停，来不及反应，一下子冲到了我们前面。
好机会！
“撞他屁股！”我肾上腺素飙升，不管不顾地吼道。
凌清霜眼神一厉，没有丝毫犹豫，油门瞬间轰到底！
砰！！！
我们的车头狠狠撞在了前面那辆越野车的车尾！
那越野车正在前冲，猝不及防被从后面猛撞，瞬间失去平衡，在路上疯狂扭动起来！
凌清霜毫不放松，顶着它继续加速！
前方又是一个弯道！
那辆失控的越野车再也无法控制，尖叫着冲破了护栏，翻滚着坠下了山坡！
第二辆！
但最后那辆越野车，也是看起来最厚重的一辆，如同发狂的犀牛，从后面狠狠撞了上来！
轰！
我们这辆经历了多次摧残的轿车终于不堪重负，后保险杠直接飞了出去，后备箱盖扭曲变形，整个车子被撞得向前猛地一窜！
凌清霜喷出一口鲜血，差点晕厥过去，全靠意志力死死撑着。
我也被撞得七荤八素，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
那辆越野车再次加速，显然想将我们彻底撞废！
眼看就要再次被撞上！
就在这时——
呜啦——呜啦——
截然不同的、响亮的警笛声从前方公路传来！
刺眼的红蓝警灯划破夜空，数量不少！
真正的警察来了！
后面那辆越野车猛地减速，显然犹豫了一下。
凌清霜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，用尽最后力气，猛打方向盘，车子冲下公路，拐进了一条荒草丛生的废弃土路，借着地形的掩护，疯狂颠簸着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那辆越野车在原地停顿了几秒，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，最终不甘地调头，迅速逃离了现场。
废弃土路上，我们的车子又踉跄跄跄地开出了一段距离，最终彻底熄火，停在一个废弃的农机棚后面。
车内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我们两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。
劫后余生。
我瘫在座位上，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全身无处不痛，感觉就像在鬼门关跳了一场探戈。
凌清霜伏在方向盘上，肩膀微微颤抖，良久，才缓缓抬起头，脸色苍白如纸，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清醒。
她转过头，看向我，目光落在我还在渗血的左肩和软垂的右臂上，又看了看驾驶座上那根毒弩箭，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，她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，轻轻碰了碰我刚才为了拉方向盘和试图挡箭而擦伤流血的手背。
她的指尖冰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几乎微不可闻，却清晰地落在我耳朵里。
我愣了一下，看着她那难得流露出的一丝脆弱和认真，忽然觉得这一身的伤……好像也没那么疼了。
“嘿……客气啥……”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，“咱这……过命的交情了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，我头一歪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最后看到的，是凌清霜骤然变色的脸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