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障破碎的巨响如同丧钟,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无尽的黑暗,伴随着那令人灵魂战栗的疯狂低语与规则侵蚀,如同粘稠的、活着的海啸,瞬间冲垮了最后的壁垒,向着大殿内残存的我们汹涌扑来!视野被极致的黑暗吞噬,只剩下那由黑暗物质凝聚而成的、散发着冰冷意志的巨拳轮廓,如同灭世的陨石,继续朝着大殿中央、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碾压而下!
死亡的气息,浓郁得令人窒息。
“不——!” 嫣然发出绝望的惊呼,下意识地想要挡在我和阿紫身前。
“退后!”
我猛地将她和阿紫向后推开,自己则迎着那毁灭的洪流,悍然踏前一步!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在这一刻被催动到极致,混沌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从我残破的躯壳中爆发开来,不再是单纯的防护,而是化作一道逆卷而上的狂潮,主动撞向了那黑暗的巨拳和随之涌来的侵蚀洪流!
“轰——!!!”
两股蕴含着不同规则本质的力量悍然对撞!
没有能量爆炸的闪光,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、仿佛两个世界在强行摩擦、湮灭的诡异声响!混沌光芒与黑暗洪流交界处,空间剧烈扭曲,浮现出无数细密的、如同电路烧毁般的黑色裂痕!
我浑身剧震,感觉像是被一整颗星辰正面撞中,残破的躯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裂缝进一步蔓延,金色的光粒如同血液般从裂缝和嘴角不断溢出。意识在两种规则的激烈冲突下嗡嗡作响,那层维系着体内力量的平衡薄膜剧烈波动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。
黑暗的侵蚀无孔不入,疯狂地试图钻透我的护体光芒,污染我的力量,改写我的存在规则。那冰冷的、强制性的秩序意志,与旧神本源有着相似之处,却又更加霸道,更加……充满了一种“净化”与“覆盖”的恶意。
但这一次,我没有像在乱流中那样仅仅被动防御。在力量对撞的瞬间,我强行分出一缕心神,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附着在混沌光芒之上,逆向刺入了那汹涌的黑暗洪流之中!
我要亲身体验,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!
接触的刹那,更加清晰、更加疯狂的规则信息如同高压电流般反馈回来——
排斥!对所有不符合其内在逻辑的事物的绝对排斥!
转化!强行将一切“异质”存在,扭曲、分解、重组,纳入其自身的规则体系!
覆盖!用这套冰冷、诡异、非人的规则,彻底取代现有的宇宙法则!
这黑暗,根本不是什么能量攻击,它是一种活着的、自我复制的、带有明确意志的……“规则模板”!它正在像病毒一样,感染这片星域的现实结构,试图将这里改造成符合其背后存在意志的形态!
而那个意志……我感受到了,在那黑暗洪流的源头,在那只巨拳的核心,存在着一个冰冷、浩瀚、充满了某种……“施工蓝图”般精确恶意的意识碎片。它并非古神拉斯特拉曼那种充满了个人疯狂与怨毒的情绪,而更像是一个执行某种宏大计划的……“工程单元”?
就在这时,我体内那一直躁动不安的旧神本源,与这黑暗规则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、令人不安的共鸣。它们并非完全相同,更像是……同源而出,却走向了不同发展方向的两种“秩序”分支?旧神的秩序偏向于冰冷的“平衡”与“循环”,而这黑暗的秩序,则偏向于绝对的“规定”与“覆盖”?
这个发现让我心头巨震。
……看到了吗?蝼蚁!
烛龙意识那因恐惧而沉寂许久的声音,此刻竟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、近乎崩溃的尖啸,在我脑海中炸开!
这就是它们的手段!这就是‘重塑’!它们不是在毁灭!它们是在把整个世界,都变成那个鬼样子的……‘材料’!
它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,甚至压过了对暴露自身的担忧,疯狂地咆哮着。
材料?为了那个裂隙后的诡异结构?为了那个所谓的“新神摇篮”?
没时间细想!
那黑暗巨拳在混沌光芒的阻挡下微微一顿,随即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,规则压制骤然增强!周围的黑暗洪流也如同受到指挥般,分出无数触须,绕过我的正面阻挡,从四面八方袭向瘫倒的阿紫、昏迷的君君、虚弱的嫣然,以及被我力量保护着的冰棺和光茧!
它们的目标很明确——清除所有“异物”!
“休想!”
我怒目圆睁,不顾体内平衡即将崩溃的风险,将力量催谷至巅峰!混沌色的光芒如同爆炸般向四周膨胀,强行震开了那些袭来的黑暗触须,同时死死顶住那下压的黑暗巨拳!
“嫣然!带阿紫和君君退到禁地入口!清霜和雪儿我来护着!” 我嘶吼着下达指令,声音因极致的负荷而变形。
嫣然没有丝毫犹豫,强忍着虚弱,奋力搀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阿紫,又艰难地拖起昏迷的米君君,踉跄着向大殿深处那荡漾着涟漪的“万象乾坤门”入口退去。
我则分出一部分力量,化作两道更加凝实的光带,将冰棺和光茧牢牢护在身后,与那黑暗的巨拳和洪流形成僵持。
大殿之内,混沌之光与侵蚀黑暗分庭抗礼,如同风暴眼中短暂的对峙。但任谁都能看出,我的光芒在持续地黯淡,范围在不断地被压缩。力量的消耗速度太快了,体内的平衡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,右半身裂缝下的旧神本源甚至开始出现逆流的迹象!
不能硬抗下去!
我的目光扫过那不断荡漾的“万象乾坤门”入口,又扫过周围疯狂蠕动的黑暗。
必须进入那道门!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生路,也可能是……这一切谜团的中心!
但如何突破这重重包围?
就在我心思电转,寻找突围之机的刹那——
一直被保护着的雪儿的光茧,再次传来了异动!
并非苏醒,而是那完整的言灵符文,自主地亮起了纯净的白金色光辉。这光辉与周遭的黑暗格格不入,仿佛带着某种天然的“净化”与“界定”特性。当这白金光辉扫过那些黑暗物质时,后者竟然微微退缩了一丝,虽然效果微弱,却像是黑暗中投入的一颗火星!
言灵之力……能一定程度上克制这种规则侵蚀?
与此同时,靠在我力量庇护下的冰棺,那绝对寂灭的领域边缘,也似乎因外部极致的规则冲突和言灵之力的波动,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……
内外交困,危机四伏,但一线生机,似乎也在这绝境中悄然浮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