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时分,小北依旧在进行抢救,医生的态度很是模棱两可,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,小北现在拼的是意志力,如果他的求生欲望足够强,那么就有机会,反之,那就是准备后事。
一夜未睡,按理说我应该是极度疲惫的,可此刻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。
如果不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我甚至都觉得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,只要我喊一嗓子,小北就会起床和我一起去北码头。
病床前,我双手放在膝盖上,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北。
我在喃喃自语着,说这我们来时的路,说这我们曾经一同享受的辉煌万丈。
“兄弟,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,你说你栽在这了,冤不冤?”
“还记得我去找广军要修车费的时候不,呵呵,你说咱俩多有缘份呀,你可不能这么走了。”
“老天对咱不薄了,你说呢,你说都穷人家的孩子,走到今天哪是那么容易的呀,现在大房子住上了,豪车开上了,你要撒手就不走了,真的,那你纯纯是傻币。”
“哎,你知道嘛,我找了个评估公司,评估咱工会,现在值老鼻子钱了,你一走,属于你的那些股份可就便宜我和杰子了。”
我就像聊天一样,跟小北不停念叨着,但说着说着,这眼泪就下来了,声音随之也变的有些哽咽,直至最后,已然变成了哀求。
“哥们,我求你了,别走行吗?我给你跪下都行,别走,你们都走了,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呀!”
“就是让我赚一百个亿,我顾野一个人又能花多少,你踏马可怜可怜我吧,封哥走了,楠楠走了,三胖走了,莫君也走了,你要是也走了,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?”
就在我痛哭流涕到失态时,于泽到了,只有他一个人来的。
穿着一身看不出名堂的作战服,全身呈黑色,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战士。
我注意到他后,擦拭了一下眼泪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些:“有事嘛,泽哥!”
于泽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身边,随即递过来一根香烟,淡淡的说道:“我特别想揍你一顿,甚至想杀了你,但转念一想,你是老板,你给钱了,那我们这帮兄弟就该给你卖命。”
“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,就想着来见见你,埋怨几句,可话到嘴边了,又说不出口。”
我狠裹一口香烟,抬头看向于泽:“怎么还说不出口了呢?”
“我的兄弟死了,我找你埋怨,可你的兄弟也死了很多,你又该找谁埋怨呢?”
“华耀一代的绝对核心都躺在这了,那就足以证明,事态不是你能控制的。”
这就是于泽,绝对的理性控制着强悍的躯体,永远冷静,永远杀伐果断。
“泽哥,之前确实是骗了你,华耀根本没到我说的那个位置,但那个时候和现在情况不一样,我顾野和其他人不同,出事了,我是先保朋友,再保自己。”
“下面的事,我掏钱,你找人,事我亲自带队给你办。”
于泽很干脆的摇了摇头:“要论钱,论人脉,论背景,我于泽狗屁都不是,但如果要说刀枪上的事,那整个东南亚地区,除了官军外,还没谁能跟我干一下呢!”
我撇嘴一笑,掐灭香烟:“这有点吹牛币了吧?”
于泽站起身,带上无标志军帽,面无表情的瞪了一下眼睛:“我还是动手的时候多,吹牛币的时候少,人我去找,你准备好钱,三天后,报复式屠杀开始,杀我兄弟者,必诛之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当晚凌晨,唐人街。
三十度左右的高温,闫封依旧是衬衫,西服裤的打扮,大哥范还是那么足。
吃的是并不正宗的东北烧烤,但闫封胃口很好,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二十多串羊肉串,造了个满嘴流油。
一旁的展光阳更夸张,自己一个人干了一个烤羊腿,冰啤酒喝了十几个。
两人快吃完的时候,万平匆匆赶到。
一看桌上的残羹剩宴,顿时急了,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我踏马累死累活的出去打探消息,你俩也真忍心,倒是等等我呀!”
闫封抢过展光阳的啤酒喝了一口,皱眉催促道:“说有用的。”
万平小声埋怨了几句后,从公文包中抽出数十张带画像的资料,上面满是义丰集团的核心人物,以及与王义丰关系网有关的人物。
闫封扫了几眼后,有些不托底的冲着正在猛撸羊肉串的万平说道:“就这么几个小时你就能找到这么多资料,不会被骗了吧,你这朋友干什么的呀!怎么认识的,靠谱不靠谱呀!”
万平也是张嘴就来:“我在外留学期间,在商务会上认识的同学,我们交情匪浅,如今他在曼谷也即将迎来事业的腾飞,人还是非常靠谱的。”
闫封烦躁的狠裹一口香烟 :“说人话。”
万平依依不舍的放下羊肉串,叹了口气:“踏马的,整的我现在不撒谎都不会说话了。”
“这人是华侨,在国内的时候我就认识他,之前在冰城开侦探所的,后来因为踩线了,被抓进去蹲了两年,恰好那个时候我也触犯了神圣的法律,我俩关一个号子,他出来后,我给他投了点钱,他也很快就还我了,还请我嫖了个娼。”
“国内法律太严谨了,所以他就来这边发展了,侦探所也眼看就要倒闭了,目前还在拉投资阶段,出于朋友之间的照顾吧,我就又借给了他一些钱,让他帮忙关注一下小野这边,没想到他还真挺办事。”
闫封无语的冷哼了一声,接着冲万平嘱咐道:“以后跟我说话过过脑子,我发现你现在吹牛币都是本能反应了,光阳你觉得呢?”
“可不咋的,吃点喝点没啥,老吹牛币,遭人膈应。”
万平也没反驳,厚着脸皮继续吃了起来。
同时,展光阳接过资料看了看,然后随意的问道:“老万,你这个朋友说现在双方是啥状态了吗?是互相搂火了,还是小野被动挨揍?”
“小野在备人,散出去了很多钱,但王义丰已经躲起来了,换我也躲着,占据优势,为啥要硬拼?”
“还有就是,毕竟人家有官方力量,小野在曼谷也有名有姓有产业的,他完全可以远程办小野。”
闫封沉默半晌后,掐灭香烟,仔细认真的看起了资料。
而与他兄弟多年,默契十足的展光阳见状,立马拨通了阿秋的电话。
“喂,阿秋,到哪了?卧槽,这边马上要开干了,你还没入境呢,得,你快点吧,不然老闫又骂人了,哎呀,岁数大的就这样,理解理解吧,嗯嗯,就这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