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皮的尸体隔天就被人发现了,出警的是丹江市的警察,但当他们确定了皮皮的身份后,简单做了一个调查,就直接把案子移交给了冰城这边。
理由也简单,皮皮的人际关系网都在冰城,而且身份是既复杂又特殊,再加上这个死法,那肯定有很多烂事,所以人家丹江市这边也懒得去研究。
皮皮在冰城来说,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混子,山河身边的红人。
黑的白的,都有不少跟他有关系的人。
山河确实是想瞒着,我刚一回来,皮皮就死了,还踏马死的这么惨,那用脚后跟都能心思过来咋回事呀!实在太影响军心了。
可山河没法凭借一己之力堵住悠悠众口呀,所以这一消息很快就爆发了。
反应最大的就是林子了,因为他和皮皮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,那就叛徒,闫家的叛徒。
我顾野手段如何,我不说,他们肯定也清楚。
林子家楼下,三台商务,一台宝马七系。
十几个青年聚在一起,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皮皮的事。
“草,我都听市局的朋友说了,死的老踏马惨了,手脚都给剁下去了。”
说这话的人叫老妖,是林子的司机,在林子的派系中不算拔尖的人,但却很受信任。
而他这个外号的由来则是因为这傻币男女通吃,玩的相当埋汰。
“谁干的呀?”
一个纹龙画虎的混子伸着脖子问了一句。
老妖好像很懂似得回道:“还能有谁,肯定踏马是顾野,皮哥卖了那个叫大虾的,顾野这是帮大虾出头呢,你们不知道吗?顾野回来没几天,就踏马提车去了,直接给那个叫大虾的弄了一台x5开。”
问话的这个混子显然入行不是很久,对过去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,还有些纳闷的追问道:“顾野谁呀,没听过呢?”
“哎呀,你踏马啥也不懂就眯着吧!”
“可不咋的,顾野你都不知道?那踏马以前是闫封派系的头马。”
老妖有些得意的显摆这自己的江湖地位,摆了摆手,示意其余人别说了,听他哔哔。
“这个顾野我虽然没见过,但我可听过不少他的事,闫封翘辫子后,他是踏马第一个展开报复的人,那军哥,裴总都是没他手里的,这个篮子,纯纯是一个有脑子的亡命徒,办事狠着呢!”
众人一看老妖说的头头是道的,忍不住也点起了头,表示对老妖江湖地位的肯定。
而就在众人还要继续听老妖继续哔哔时,林子穿着正装走了出来,身旁还跟着三五个陌生面孔。
显然,皮皮的死刺激到他了,他也怕了,这是又上了一道保险。
“家门口,聚这么多人干什么?让邻居看见,磕碜不磕碜。”
老妖愣了一下后眨着眼睛说道:“林哥,不是你说的嘛,让我们来楼道口接你……”
林子脸色一变,也是挺尴尬,便直接岔开了话题:“你们去找小耳朵,赶紧去棉织厂那边,有事就给我打电话,我今天比较忙,得去趟市局。”
老妖伸着脖子小声问道:“是不是皮哥的事?”
林子很敏感的挑起眉头:“别踏马瞎打听,更别听外面的人乱传,都是没影的事。”
“……行吧,那我们去了哈。”老妖摆了摆手,示意其余兄弟上车出发,接着按了两下喇叭,就直奔棉织厂而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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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棉织厂总财务办公室内。
我是以外商的身份见了杨国强,并且还有廖市长秘书的陪同。
谈话间,这位老同志的情绪十分激动,毫无顾忌的扯着脖子就开喷了,言语之犀利,用词之准确,真是让我汗颜。
“为啥负盈利?踏马的一个季度招待款能干出去三四百万,全让这帮败类找娘们吃喝了,就这领导水平,厂子能挺到现在就不易了。”
“天天张罗卖厂子,卖行,不是不行,可这帮工人怎么办?退休政策不明朗,难不成给补上停发半年得工资就拉倒了?这是地地道道的侵吞国有资产,这要换我爹那辈,这都得游街,批斗,戴草帽,关牛棚。”
“你们长眼睛的都出去看看,数万米的厂房呀,两三个太阳就要卖了,我呸,卖废铁还踏马多少钱呢?腐败,太踏马腐败了!”
见杨国强骂起来没完,我适当的拦了一句:“杨叔,咱聊点正经的,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,我叫顾野,愿意注资,工人的工资应该在这个月会解决,廖市长也是心系百姓,一直在想办法做一次彻底的改革。”
说到这里时,廖市长的秘书赞赏的看了我一眼,显然也是觉得我这马屁拍的到位。
“那感情好呀,可算是来个清官了,我告诉你,就这一楼层,除了我外,你全拉出去毙了,那没一个冤假错案。”
杨叔唠嗑咱说虽然挺带劲,但真不像是一个干部,比我还粗鲁,动不动就要毙了谁,你说这脾气谁能整的了呀!
“杨叔,您别激动,有个别干部腐败的问题,那不是还有纪委的同志解决呢嘛,这事咱先不操心。”我语速加快,生怕杨叔在打岔,赶紧步入正题:“我听说现在厂子已经对接了几家公司,他们也来测量场地面积了,还和你组织的护厂队产生了冲突,有这事吗?”
聊到这事的时候,杨叔火气更盛:“有,有这事,这帮孙子,还给我儿子打了,但我告诉你,我就是不服,棉织厂踏马几万人呢,还干不过他们几个小混子,哎呀,就是不团结呀,可急死我了,这帮没文化的,人家给点恩惠,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,真给厂子拆了,他们都得下岗,还等正府安置,那都是糊弄鬼的,正府能安置个几把呀!”
此话一出,廖市长的秘书顿时一皱眉,而杨叔反应也很快,立马摆手说道:“不是冲你哈,小汪,我是跟这帮腐败分子生气,你是清官,我知道。”
汪秘书忍俊不止的同时,也拦了一句:“杨叔,您也不要有这么大情绪,现在人心隔肚皮,您在这么重要的位置,做事要留神。”
这绝对是好话,并且说的还挺有水平的,给了台阶不说,还委婉的劝了一句。
但杨国强这个横冲直撞的老愤青,老喷子完全没领会,瞪着大眼睛喊道:“我要和腐败分子斗争到底,绝不退缩,市里不管我们厂子,我就去省里,省里不管,我就去龙城,我就不信了,这么大个厂子,能说让他们贪了,就给贪了。”
至此,我彻底无语,闷头抽起烟来,是的,这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呀,张嘴就开喷,谁有招呀!
但同时,我心里也有些小触动,杨国强这一辈人,活的比我们这一代人干净的多,也直率的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