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轩的手还举在半空，破剑插在地上，整个人靠它撑着才没倒。对面山崖上的灰衣人一动不动，像十根立在风里的枯木桩。
李昊站他旁边，肩膀上的伤包了块布，血还在往外渗。他盯着那群人，小声说：“他们怎么还不动手？”
“等咱们先动。”墨轩喘了口气，“谁先冲，谁就是靶子。”
清霄宗老者站在左侧，袖子一甩，十几个弟子立刻列成方阵，手中长剑齐齐出鞘。大汉扛着巨斧往前走两步，脚底砸得地面直颤，咧嘴道：“老子可不怕当靶子，来啊！”
流云阁女子没说话，铜镜已经举到胸前，镜面微微发亮，像是在扫什么。
墨轩抬手拦住大汉：“别急着送人头。他们刚才那一招还没放完。”
话音刚落，对面最中间那个戴面具的首领缓缓抬头，目光穿过几十丈距离，直勾勾落在墨轩脸上。
那一瞬间，墨轩觉得胸口的异宝轻轻跳了一下。
不是热，也不是冷，就像有人用指甲在心口敲了两下。
“这家伙……不对劲。”他低声说。
李昊立刻绷紧身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看他眼睛。”墨轩眯起眼，“不像是在看人，倒像是在对密码。”
李昊愣了下：“啥密码？”
“回家。”墨轩吐出两个字，自己都觉得荒唐，“这词儿最近老冒出来，偏偏每次见这群人都会响一下。”
李昊皱眉：“你是说，他们喊你‘回家’？”
“不是喊。”墨轩摇头，“是感应。就像wi-Fi连上了信号源。”
大汉在旁边听得一脸懵：“你们打什么哑谜？要打就上，不打我可上了！”
流云阁女子忽然开口：“禁空咒已成，空中有结界波动。”
她话音刚落，铜镜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波纹，像是水面被风吹过。镜子里映出的画面变了——原本空荡的天空，此刻多了一层灰蒙蒙的罩子，把整片山道盖得严严实实。
清霄宗老者脸色微变：“这种级别的封印，至少需要七人同时施法……他们十个人，竟然能布出完整禁制？”
“说明训练有素。”墨轩冷笑，“而且不是临时凑的班子，是正规军。”
大汉啐了一口：“管他正规军还是野战团，老子一斧头劈过去，看谁顶得住！”
“你顶不住。”墨轩直接泼冷水，“他们要是想硬拼，早就冲下来了。现在站着不动，就是在等咱们犯错。”
李昊忽然想起什么：“你之前给我的石头上写的字——归墟教主已死，是真的吗？”
“假的。”墨轩坦然承认，“但我赌他们内部信息不通。只要有人怀疑，动作就会慢。”
正说着，对面阵型最边上的一个灰衣人微微偏了下头，像是在跟旁边的人传话。虽然只是一瞬，但已经被流云阁女子捕捉到了。
她轻声道：“他们在沟通，但不是用声音。”
墨轩眼睛一亮：“果然有问题。正常队伍交战前都会喊口号打士气，这帮人安静得像上班打卡。”
清霄宗老者沉吟：“或许……他们根本不需要交流。心意相通？”
“更可能是程序化指令。”墨轩摸了摸腰间的玉佩，“就像机器人，收到信号才启动。”
大汉听得头疼：“你们能不能说人话？”
“简单点。”墨轩转头看他，“他们不是人，是提线木偶。真正的操盘手，还没露面。”
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。
流云阁女子握紧铜镜：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？等他们先出手？”
“不能等。”墨轩咬牙，“他们拖得起，我们耗不起。我受伤了，你灵力快没了，他们十个全盛状态，站那儿都不带喘气的。”
李昊问：“所以？”
“主动出击，但不硬碰。”墨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，倒出十几粒黑色药丸，“这是我顺来的解毒丹，味道像臭豆腐拌泥巴，但管用。”
他把药分给李昊、大汉和流云阁女子各两颗：“含嘴里，别咽。待会儿他们会放雾，有毒。”
大汉捏着药丸闻了闻，脸都绿了：“这玩意儿真能吃？”
“信我。”墨轩把最后一颗塞进嘴里，“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。”
清霄宗老者皱眉：“你怎知他们会用毒雾？”
“猜的。”墨轩咧嘴一笑，“但他们这种组织，最喜欢搞阴的。禁空、埋伏、毒气，三件套标配。”
流云阁女子点头：“有道理。地下也有轻微灵脉扰动，像是在蓄能。”
墨轩举起破剑，声音不大，但所有人都听清了：“听好了，第一波由红衣队开路，清霄宗护中路，流云阁负责清视野。我跟李昊压后，盯首领。”
大汉扛起巨斧：“终于说到重点了！兄弟们，抄家伙！”
三十多人同时动了起来。
红衣队伍率先冲锋，大汉一马当先，巨斧抡圆了往前方空地砸去。轰的一声，烟尘四起。
就在队伍冲到一半时，对面十人突然齐刷刷抬起铁杖，杖尖朝天。
下一秒，一股灰绿色的雾气从地底喷涌而出，眨眼间弥漫整片山坡。雾气浓得像浆糊，沾到草叶上，叶子立刻卷曲发黑。
“来了！”墨轩大喊，“闭气！含药！”
李昊迅速把剩下的解毒丹分给身边几个清霄宗弟子。那些人本不信，看到旁边一棵树在几息内枯死，立马乖乖含药。
流云阁女子举起铜镜，镜面光芒一闪，前方五丈内的毒雾被推开，露出一条清晰通道。
“镜子能清障！”她高声提醒。
清霄宗弟子立刻结盾前行，长剑交错组成防御阵型。红衣队伍借着通道继续推进，大汉一斧劈开挡路的毒雾墙，吼声震天。
墨轩站在高岩上，死死盯着对面。
那戴面具的首领在毒雾升起的瞬间，往后退了半步，动作机械得不像活人。更奇怪的是，他退的位置，正好是阵型中最安全的节点。
“他在规避风险。”墨轩喃喃，“不是战斗员，是控制器。”
李昊在他身后喘着气：“他们没追击，也不散开，就这么站着……”
“因为他们不需要。”墨轩握紧破剑，“这雾不是为了杀人，是为了隔离信号。”
他低头看向胸口，异宝正在微微发烫，玉佩也泛起一丝微光。两者之间，似乎有某种频率在互相牵引。
但这次不是共鸣。
是警报。
就像手机收到陌生来电，震动个不停。
“他们想切断我和这东西的联系。”墨轩猛地抬头，“这雾能干扰灵识传输！”
李昊紧张起来：“那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等。”墨轩盯着对面，“等他们下一步动作。这种套路，肯定还有后招。”
话刚说完，毒雾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，像是某种机器启动的声音。
紧接着，十根铁杖同时插入地面，灰绿色的雾气开始旋转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
而漩涡中心，正是墨轩所在的方向。
流云阁女子惊呼：“他们在锁定坐标！这是定位阵法！”
墨轩一把将李昊拽到身后：“不好，他们目标不是队伍，是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