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林间落满松针，踩上去软乎乎的。京营士兵找了处背风的山坳，砍来枯木架起灶台，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众人脸上——刚从东郊据点脱险，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尘土，却难得有这么片刻的松弛。
小满蹲在灶台旁的石头上，手里攥着半截粗树枝，正低头琢磨着什么。他面前摆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木雕，老虎耳朵一个翘得老高，一个耷拉着，身上还被他用炭笔涂了几道歪歪扭扭的“花纹”。“战神虎得有盔甲！”他嘴里念念有词，突然抬头冲苏砚喊，“苏叔叔，你帮我把树枝削尖点呗？我要给战神虎刻‘尖牙’！”
苏砚正靠在松树上擦箭，闻言挑眉走过去，接过树枝看了看，故意逗他：“你这哪是战神虎？耳朵歪成这样，倒像只被风吹傻的小野猫——刻尖牙也没用，顶多是只‘歪耳尖牙猫’。”
“才不是！”小满立刻把木雕抱在怀里，鼓着腮帮子反驳，“它昨天在地窖里帮我挡了土块！比苏叔叔你躲箭还快！”这话一出，旁边正磨软鞭的沈玉瑶“噗嗤”笑出声，连一直绷着脸看地图的柳轻眉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。
苏砚也不恼，掏出腰间的小刀，三两下把树枝削出个圆润的小尖：“行，给你的‘战神猫’刻上尖牙——不过先说好了，要是它下次挡不住危险，你可得让它给我赔箭。”小满立刻点头，接过树枝就低头忙活，没一会儿就举着木雕炫耀：“你看！尖牙！它现在能咬赵虎的鞭子啦！”
正闹着，沈玉瑶端着半袋糙米走过来，准备煮点稀粥。她刚把米倒进陶罐，小满突然眼睛一亮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里面装着几颗红彤彤的野山楂，不由分说就往罐子里扔：“加这个！阿力说山楂甜，粥会更好喝！”
“哎别——”沈玉瑶想拦已经晚了，只能无奈地看着野山楂滚进米堆。旁边的宋明远凑过来，笑着摇摇头：“小满，山楂煮进粥里会酸的，到时候你可别嫌难喝。”小满却拍着胸脯保证：“不会！战神虎说好吃！”
灶火越烧越旺，陶罐里的粥渐渐冒泡，一股奇怪的酸甜味飘了出来。小满第一个凑过去，舀起一勺吹了吹就往嘴里送，刚咽下去就皱起脸，舌头伸得老长：“好酸！比去年外婆腌的酸菜还酸！”
众人顿时笑作一团。苏砚笑得直拍大腿，指着小满的脸打趣：“怎么样？你家战神虎骗你了吧！这哪是甜粥，分明是‘酸掉牙粥’！”小满不服气，非要舀一勺给云舒尝，云舒刚抿了一口，就被酸得眯起眼睛，连忙摆手：“太酸了……比我上次吹飞你的帽子还让人措手不及。”
提到帽子，苏砚立刻想起之前的糗事——上次云舒控风失误，把他的布帽吹进小溪，最后只能顶着湿帽子赶路。他故意板起脸，对着云舒说：“说起帽子，我那顶还没干呢，你可得赔我一顶新的——不然下次遇到禁军，我就躲在你身后，让风把他们的箭都吹去你那边。”
云舒脸一红，连忙解释：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下次我一定控制好力度。”她一边说，一边下意识抬手想拢头发，没注意旁边的灶台——一阵风突然拂过，直接把陶罐上方飘着的粥香吹得四散，还卷着几片松针，精准地落在了苏砚的衣领里。
“哎哟！”苏砚赶紧伸手去掏，松针蹭得脖子发痒，逗得小满笑得直蹦：“苏叔叔，这是战神虎让风惩罚你！谁让你说它是猫！”
就在这一片笑声里，云舒突然收起笑容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，眼神多了几分认真：“不对，风里还有别的味道——是另一种炊烟，混着马汗味，从山那边飘过来的，很轻，不像是萧衍的人。”
众人瞬间安静下来。柳轻眉放下地图，走到云舒身边：“能确定方向吗？会不会是萧策他们？”云舒点点头，指向西边的山林：“风是从那边来的，还有木头燃烧的味道，像是有人在那边生火。”
苏砚拍了拍衣领上的碎松针，笑着站起身：“正好，去看看是不是萧策——顺便让他尝尝小满的‘酸掉牙粥’，再让他评评理，小满这木雕到底是虎还是猫。”
小满立刻举着木雕跳起来：“好！让萧叔叔看看我的战神虎！它肯定会夸我的！”众人收拾好东西，朝着云舒指的方向走去，林间的笑声渐渐远去，只剩下灶台边还没熄灭的余火——刚才的轻松与幽默，像一层暖光，悄悄裹住了前路的未知，也让每个人心里，都多了份与同伴汇合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