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衣室铁柜砰然合拢时，二十米外的铣床组炸开窃窃私语：
“易工连徒弟媳妇都收？”
“去年帮贾家垫住院费的事儿忘了？那可是三个月工资……”
嘈杂声中，秦淮茹把学徒证塞进贴胸口袋。
硬纸板硌着皮肤的位置，正好压住昨晚婆婆用火钳烫出的淤青。
秦淮茹心中涌起对易中海的深深感激。
此刻她信心十足，有这位八级技师的悉心指导，加上自己的聪慧，定能快速掌握技术。
只要勤奋努力两年左右，相信就能晋升为四级甚至五级技师，彻底改变全家人的生活。
然而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。
当易中海开始教学时，那些专业术语在她听来犹如天书。
一上午的摸索后，林向东拎着饭盒不紧不慢走向食堂。
虽然厂里有四个食堂，但用餐须按规矩来。
否则人人都跑去傻柱所在的二食堂，其他三个岂不形同虚设？就连许大茂听说炒锅换成了傻柱掌勺，也得硬着头皮去二食堂。
今天既没放映任务又不出外勤，林向东格外悠闲。
他到食堂时人还不算多，队伍里已能看到秦淮茹的身影。
她工作能力 ** ，却总能在吃饭这件事上抢占先机。
今天是秦淮茹入厂首日，虽未亲眼所见，但从电视剧里那个整日磨洋工、多年未升高级工的形象来看，她的表现可想而知。
要掌握钳工技术确实不易，但若有心钻研，哪怕花上五年也该能达到中级水平——更何况还有八级钳工亲自指导。
易中海不可能拒绝教导，这不仅无法向厂里交代，更会损及他的声誉。
何况他还指望着秦淮茹将来给傻柱养老？所以问题显然出在秦淮茹自己身上。
排队的林向东忽然看见易中海也来用餐。
平时负责打菜的是刘岚，但今日见到秦淮茹，傻柱立刻接过了饭勺。
秦姐想吃点啥？这顿我请。
他笑容满面地说。
初来乍到的秦淮茹闻言眼睛一亮，毫不客气地点了五个白面馍、两盘红烧茄子、两盘土豆丝......
这么多你吃得完吗？傻柱有些吃惊。
要你管？到底请不请？秦淮茹斜睨着他。
请！就当给你接风。
傻柱笑着递过三个饭盒才装下所有饭菜。
望着满载而归的秦淮茹，刘岚讥诮道：何师傅可真是重情重义啊。
何雨笑道：“净胡说，我和淮茹姐是亲人，她第一天来厂里上班，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一下。”
刘岚点头赞许：“这才像个爷们。”
周围的人却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，窃窃私语不断。
“傻柱这么大年纪不找对象，原来是看上那小寡妇了。”
“秦淮茹虽然是寡妇，可年轻漂亮，厂里比她好看的没几个，他动心也正常。”
“听说他爹当年也是跟着个寡妇跑了的。”
“那个秦淮茹看着就不太安分。”
林向东听着周围的议论，只是淡淡一笑。
他打了两个白馒头和两样菜，找了个空位坐下。
没多久，易中海端着饭盒坐到他旁边。
林向东边吃边问：“一大爷，秦姐在车间学得怎么样？”
易中海叹了口气摇摇头。
秦淮茹学得太慢，照这进度年底都别想转正。
就算他想帮忙，可技术不过关，厂里的考核制度摆在那儿，光靠关系根本行不通。
秦淮茹没在厂里吃饭，直接回了家。
一进门就把五个白馒头和三个装满菜的饭盒摆在桌上。
贾张氏盯着丰盛的饭菜将信将疑。
秦淮茹淡淡道：“傻柱请的，嫌弃就别吃。”
说完就去喂小槐花了。
奶水不足，可她总想让孩子多吃一口。
贾张氏撇撇嘴：“我就问问。”
抓起馒头就啃，筷子不停往菜里伸。
虽然总觉得儿媳妇带回来的饭菜不干净，但她吃起来从不客气。
白白胖胖的身子就是证明。
小当也吃得津津有味。
看着婆婆，秦淮茹心里直叹气：摊上这么个婆婆真是造孽。
好吃懒做，还挑三拣四。
有时候贾张氏的嘴脸让她恶心，真想狠狠教训这个老太婆。
好在贾张氏还会纳鞋底、看孩子。
再说婆婆越过分，越显得她这个媳妇贤惠。
“进厂了啥时候转正？”
贾张氏突然问。
秦淮茹心里更堵了。
这才第一天，就急着要转正？
“林向东一个月就当上放映员。
咱家这么困难，厂里不该照顾照顾？我看半个月转正差不多。”
贾张氏嚼着馒头又说。
秦淮茹给槐花喂完奶后开始吃饭。
她带回来的五个白馒头被分光了——贾张氏吃了三个，小当吃了一个，只剩最后一个留给她自己。
饭盒里的菜也所剩无几。
勉强填饱肚子后，秦淮茹仍觉得只有七八分饱。
“家里的奶粉还剩多少？”
她问。
贾张氏回答：“一点不剩了。”
“什么？全没了？！”
秦淮茹震惊道。
“小当闹着要喝，我就给她冲了点。”
贾张氏语气平淡。
盯着婆婆的脸，秦淮茹心里发冷——那奶粉本是给槐花的，老太太肯定偷喝过。
她攥紧拳头：太欺负人了！
贾张氏撇嘴嘀咕：“易中海也是，不知道多送几罐来。”
秦淮茹喉咙发堵。
早上在车间磨出的水泡还在疼，回家又要面对这种糟心事。
厂里带回来的吃食大半进了贾张氏的嘴，更可恨的是，槐花显然没被好好照顾。
“没奶粉的话……我带孩子去上班吧。”
她突然说。
此刻还能怎么办？总不能让槐花饿着。
带去工厂好歹能喂些母乳，虽然吃不饱，总比在家强。
这年头带娃上工的女工也不少，《人铁饭钢》里的丁秋楠就是例子——在田埂边生完孩子，裹巴裹巴放在草垛旁接着干活。
农村妇人谁顾得上娇气？城里女工产假没休完就得回流水线。
“摊上这么个婆婆……”
秦淮茹苦笑。
当年嫁进城里时盼着好日子，如今呢？
唉！贾东旭要是活着……她怎会落到这地步？
“又不是逼你天天带着赔钱货跑。”
贾张氏拧着眉头，“等有了奶粉自然不用去。”
秦淮茹懒得搭话。
洗完三个铝饭盒，她把槐花绑在背上往外走。
刚踏出门槛，眼泪就砸在了襁褓上。
————
转眼过去半月。
这天贾张氏特意去找易中海，问秦淮茹转正的事。
易中海只是摇头——以秦淮茹学技术的速度，就算他手把手教，没一年半载也难通过考核。
期间易中海送来两罐奶粉，程柱给了几包麦乳精。
秦淮茹把东西锁在五斗橱，当着全家宣布：“这是槐花的命，棒梗也不准碰！”
见儿媳真敢撕破脸，贾张氏总算消停了些。
一大妈被请来帮忙照看槐花。
（注：保留关键情节与人物互动，删减冗余描述，调整部分对话节奏以增强连贯性）
工厂里，秦淮茹开始敷衍了事，不再专心工作。
在她眼里，既然有其他获取资源的途径，何必再吃苦受累？
她每天在工厂忙完，回家还要应付一堆家务，而贾张氏不仅帮不上忙，反而成了累赘。
易中海看到她这副工作态度，也只能无奈摇头。
下班路上，程柱想起还欠林向东一笔钱。
这账他早记在心里，但真到要还的时候却犯了难。
为了给贺雨谁买自行车，他几乎花光了积蓄，平时还得接济贾家，外加自己花钱大手大脚。
更糟的是，这个月工资还被扣了个干净。
好在他是个厨子，起码饿不着。
但贺雨谁就没这么幸运了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。
此时林向东正在院里闭目养神，琢磨着他的特殊能力。
他发现了一个新门道：不用拿着借条催债，欠债的人自己就会在脑子里冒出还钱的念头。
就算他拿着借条去要账，别人看到借条才想起来还钱，也不会显得突兀——毕竟系统能力确实高明。
这样看来，让欠债人主动记起欠款，倒成了个不错的选择。
恰在此时，秦淮茹又找上程柱装可怜讨便宜。
她早就习惯了这套把戏，从没想过靠自己解决问题。
眼看程柱兜里越来越空，这种日子怕是撑不了多久。
不过这些事，林向东压根懒得操心。
天刚蒙蒙亮，村里飘着炊烟，鸡鸣声此起彼伏。
放眼望去，黄土房和茅草屋中间零星点缀着几间砖瓦房。
林向东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。
昨晚在村里放完电影，天太晚就住下了。
天气越来越冷，眼看到年底，厂里差不多该放假了。
裹上厚实的蓝布棉袄，他还是冻得直打哆嗦。
脚蹬棉鞋，头戴军绿绒帽，出门时不停哈气搓手取暖。
简单洗漱后，他在村支书家吃了早饭——几个粗面馒头配红薯稀粥。
为填饱肚子，他连啃四个馒头，又灌下一大碗粥。
这年头没多少油水，人们都吃得特别多。
吃饱喝足，他紧了紧衣领扛起寒风，把放映设备绑在自行车后座上。
顶着冷风骑车实在遭罪，戴着手套手指还是冻得发麻。
下乡放电影就是这样，夏天热死，冬天冻死。
比起傻柱和易忠海那些人，自己真是够倒霉的。
这个月还得再下乡一两趟，想想就头疼。
可厂里安排的任务，又推不掉。
每次下乡前，厂里都会提前跟村里打招呼。
这破厂子真不靠谱！他在心里暗骂。
如果有专属的小车方便下乡工作就再好不过了。
现在厂长配有专车，其他货车只能由专职司机驾驶，禁止私自用于非公务活动。
其实这辆自行车也是公家配发的交通工具，按规定使用自然没问题。
不过，月底林向东回厂休假时就不能继续使用了。
毕竟是厂里的财产，不能占为己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