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#第444章：相术归心，支线终结
“夺心……”
苏九咀嚼着这两个字，掌心的面具仿佛也随之沉重了几分。它不再挣扎，却像一块吸尽了光与热的黑洞，静静地散发着一种源自骨髓的寒意。
林国栋看着女儿苍白的脸，眼中闪过一丝后怕，声音沙哑地开了口，像是在揭开一道早已结痂、却脓血未干的伤疤。
“这东西，是我林家世代流传的梦魇。先祖曾是前朝的钦天监监正，一手相人之术，断人生死，窥人前程，显赫一时。可盛极必衰，不知哪一代先祖，得到了这半张面具，妄图以邪术突破相术的桎梏，窥探真正的天机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让小小的书店里，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。六叔握着斧柄的手紧了紧，王德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，竖着耳朵听着这闻所未闻的秘辛。
“先祖成功了，也失败了。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，相术确实突飞猛进，甚至能通过改变他人的面相，来强行扭转其运势。但他没高兴多久，就发现自己的‘心’，正在被面具一点点吞噬。”
林国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，脸上满是苦涩。
“喜、怒、哀、乐、贪、嗔、痴……所有的人性，都成了它的养料。欲望被无限放大，人性却在飞速流失。到了最后，那位先祖变成了一个只知追逐权与利的怪物，他不再是‘看’相，而是在‘吃’相。他能看到每个人内心最深的欲望，并以此为食，最终搞得家破人亡，众叛亲离。”
“从那以后，这‘夺心’面具就成了我林家的禁忌。祖训有言，可毁，不可用。可它材质诡异，水火不侵，刀斧难伤，先祖们用尽了办法，也只能将其封印，并留下了另一半面具的下落，警示后人，若有朝一日封印被破，定要不惜一切代价，阻止它变得完整。”
说到这里，林国栋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愧色，他不敢去看苏九的眼睛。
“我……我年轻时，心高气傲，总觉得祖宗们是危言耸听。我不甘心林家相术就此没落，便……便偷偷破开了封印，戴上了那半张面具。”
他长叹一声，仿佛要将半生的悔恨都吐出来。
“然后，报应就来了。我的相术确实精进了，但看人不再是看其根本，而是看其表象，断事也变得偏激刻板。我给人的忠告，看似金玉良言，实则暗藏乖戾，总会引人走向更坏的结局。久而久之，便再无人信我。我的身体，也被面具的邪气侵蚀，一日不如一日，若不是您……恐怕我早已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苏九心中一片澄明。
他一直觉得奇怪，林国栋的相术明明有几分根基，为何却会落到如此田地。症结，就在于这“夺心”二字。
相由心生，境随心转。
真正的相术，从来都不是一门预测未来的玄学，而是一门洞察“心”与“相”之间因果关联的大学问。心是根，相是果。心性良善，面相即便有瑕，也能逢凶化吉；心性败坏，面相纵是贵不可言，也终将福报耗尽，走向衰亡。
林国栋错就错在，他舍本逐末，妄图用外力去扭转“相”这个果，却不知自己的“心”这个根，早已被面具腐蚀得千疮百孔。
而那个所谓的“尊主”，更是被面具完全吞噬了心智，成了彻头彻尾的“面具之奴”。
算命先生的天机与命运，老中医的风水与药引，符师的符箓与气运，再到这相士的心性与面相……
万法万道，殊途同归。
这一刻，苏九脑海中无数个知识的碎片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串联、融合。他对于“道”的理解，不再局限于风水、符箓这些具体的“术”，而是触及到了一个更深、更本源的层面。
那就是“心”。
人心，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风水，最灵的符箓，最准的卦象。
“嗡——”
苏九体内的道场，在这一瞬间，悄然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。如果说之前的道场是一轮普照万物的太阳，煌煌大气，那么此刻，这轮太阳的核心，便诞生了一点极致的“内敛”。
光芒不再是单纯地向外扩散、净化，而是多了一种向内吸引、转化的特性。它能洞察万物的本源，能剥离事物的表象，直指其内在的核心。
力量没有暴涨，但苏-九感觉，自己对力量的掌控，对天地法则的理解，却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。他感觉自己仿佛能“看”到，林国栋身上那断裂的命运之线，正在缓缓愈合；能“看”到，王德发那旺盛的财运背后，潜藏的一丝桃花劫；甚至能“看”到，六叔那如山的气血之下，深埋着的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。
世界，在他的眼中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“苏……苏先生？”林国栋看着突然沉默的苏九，有些不明所以。
苏九回过神，目光重新落回掌心的面具上。
“邪物，当诛。”
他淡淡地说了一句，随即五指猛然收拢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催动霸道的金色光焰去焚烧，而是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。一缕缕精纯到极致的金色气流，如同亿万根最纤细的金针，从他的指缝间刺入面具之中。
“滋……滋啦……”
面具没有发出惨叫，而是发出了类似金属被强酸腐蚀的声音。它内部那纠缠了数百年的、最核心的怨念与戾气，在苏九这全新的力量下，根本无所遁形，被一丝丝、一缕缕地强行剥离、分解、然后转化。
黑色的杂质被排出，化作袅袅青烟消散。
而那些被转化的、最纯粹的本源能量，则顺着苏九的手臂，倒灌回他的体内，滋养着他刚刚蜕变的道场。
这过程，看得一旁的王德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他看到了什么？苏神仙……苏爷……他……他在“吃”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黑面具？
这比刚才金光万丈的场面还要震撼！那是神仙打架，凡人看不懂。可现在这个，就像是把一块毒药，硬生生给嚼成了大补丸！
这他妈的……是什么样的胃口啊！
王德发双腿一软，“噗通”一声又跪了下去，这次不是怕的，是拜的。他五体投地，对着苏九的方向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苏爷神威，盖世无双！信苏爷，得永生！我王德发愿为您鞍前马后，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！我名下所有产业，都……都给您百分之五十……不，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！”
六叔在一旁翻了个白眼，都懒得去拉他。这胖子，算是彻底没救了。
几分钟后，苏九缓缓摊开手掌。
那张“夺心”面具，已经彻底变了模样。它不再是乌黑色，而是变成了一种温润如玉的半透明状，上面那似哭似笑的诡异浮雕已经完全消失，只留下一片光滑的镜面。其中，仿佛有星河流转，蕴含着一股纯净而磅礴的灵性力量。
一件传承百年的绝世凶物，就这么被苏九硬生生给“盘”成了一件天材地宝。
“此物已失其邪性，留之无用，弃之可惜。”苏九屈指一弹，这枚新生的玉质面具便飞向林国栋，“你林家因它而衰，也当因它而兴。将它打碎，融入水中给令爱服下，可固本培元，补回她亏损的元气。剩下的，你自行吸收，可助你重塑根基。”
林国栋手忙脚乱地接住面具，只感觉入手一片温热，一股暖流顺着掌心传遍全身，说不出的舒服。他张了张嘴，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，最终，只是对着苏九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他知道，苏九这不仅是救了他们父女的命，更是斩断了林家的百年梦魇，还了他们一份天大的机缘。
“苏先生……我林家世代相传的《观人骨相篇》，早已残破不堪，今日之后，我便将其重新整理誊抄，赠予先生，只求……只求先生不要嫌弃。”
苏九点了点头，算是应下了。
他救人，不图回报，但这些凝聚了古人智慧的传承，对他而言，多多益善。
“爸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沙发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嘤咛。
林念的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沙发旁，身形挺拔的苏九，又看到了自己身前，那个虽然憔悴、但精神面貌却焕然一新的父亲。
“我……我这是……”
“念念！你醒了！”林国栋喜极而泣，连忙握住女儿的手。
看着眼前父女重逢的温情一幕，苏九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。
这个支线故事，到这里，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然而，他的心底，却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。
那个“尊主”临死前，声嘶力竭吼出的名字，还在他耳边回响。
“观星台……”
苏九的眼神，望向了窗外已经大亮的天空。
从算命先生的神秘组织，到老中医遇到的隐秘势力，再到这个“尊主”……他们的背后，似乎都隐隐约-约指向了同一个方向。
这些势力，都在疯狂地收集着与玄学五术相关的各种邪物、禁物。算命的龟甲、中医的药方、符箓的邪阵，还有这相术的面具……
他们，到底想做什么？
“观星台”，观的，究竟是什么星？
一个更加庞大、更加神秘的组织，如同一头蛰伏在都市阴影下的巨兽，终于对他露出了冰山一角。
ps：你觉得苏九接下来会主动调查“观星台”，还是会等待对方找上门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