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岚谷的晨雾裹着竹香，漫过客卿院的温泉池。林渊盘膝坐在池边的白玉台上，指尖凝着一缕青金色的混沌元力，正顺着经脉缓缓流转。池底的灵脉散发着淡绿灵光，与他体内的元力共鸣，每一次周天运转，都让易筋初期的元力凝练一分。
“易筋境的关窍在‘流转’，急不得。”他睁开眼，看着掌心凝聚的元力光团。光团比三日前凝实了些许，却远未到中期的浑厚——父亲信中说“稳步前行”，此刻才算真正体会到意思。比起之前在葬龙渊的生死突破，青岚谷的安宁更适合打磨根基。
池边的赤纹炉正温着灵犀草，淡银色的烟气袅袅升起，融入他的识海。通明境中期的神魂如同被清泉浸润，神念延伸开去，能清晰“看到”百丈外苏沐月在演武场练剑的轨迹——她的“流风回雪”剑招愈发圆融，只是偶尔会在第三十七式时微微凝滞。
“该去丹堂了。”林渊起身，将刚炼好的三枚“固元丹”收入玉瓶。这丹药以灵犀草和赤纹石炼制，没有惊人威力，却能温和滋养经脉，正好适合此刻稳固境界。
丹堂的药香比客卿院更浓郁。云曦正坐在靠窗的竹椅上，翻看一卷丹经，鬓边的白发已染了些青黑，气色比刚脱困时好了太多。见林渊进来，她放下书卷，指了指桌案上的药材：“这是青岚谷特产的‘凝脉花’，配合你的龙血晶粉末，能淬养易筋境的经脉壁垒。”
林渊拿起花瓣，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。神念探入的瞬间，《无相天书》自动浮现注解：“凝脉花，性温，可柔化经脉，需以混沌元力慢炼七日，方得真味。”
“多谢前辈。”他将花瓣收好，“昨日炼的通明丹，对您的神魂旧伤有用么？”
“比丹堂长老炼的好上三分。”云曦眼中闪过笑意，“你这炼丹术，倒是比剑法更像青岚谷的路数——不争不抢，却后劲绵长。”她顿了顿，指了指窗外，“沐月在演武场等你，说是有阵盘想让你看看。”
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刻着半成的防御阵。苏沐月蹲在阵眼旁，指尖捏着枚青玉石，见林渊走来，连忙起身：“这是按你给的阵图改的，想加个预警功能，可总在西北角的符文上出错。”
林渊俯身细看，阵纹在阳光下泛着淡青微光，唯有西北角的符文略显杂乱。他指尖在石上虚划，补全了一道断裂的纹路：“防御阵要‘首尾相顾’，西北角是风眼，符文得顺着气流走，你之前太执着于对称了。”
苏沐月跟着他的指尖临摹，发丝垂落在石板上，沾了些石屑。她突然抬头，额角差点撞上林渊的手背，慌忙后退时，脸颊泛起薄红：“谷主说……你要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林渊点头，目光望向谷外的云海，“焚炎谷在极北冰原的动静越来越频繁，第六枚玉佩的线索或许在那边。但我打算先去黑石山脉的‘淬体涧’，那里的地火灵气适合打磨肉身。”
他没说的是，父亲信中“洗髓境巅峰方可去六渊”的话，已被他刻在识海深处。比起急着寻找玉佩，眼下将玉筋极境的肉身与易筋境的元力彻底融合，才是最要紧的事。
苏沐月从袖中取出个锦囊，里面装着叠好的阵旗：“这是青岚谷的‘青竹阵旗’，虽只是灵品，却能引动草木之力，在山林里能挡通脉境初期三招。”她又递来个小玉瓶，“里面是‘清瘴丹’，淬体涧的地火有毒气。”
林渊接过锦囊，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练剑和炼丹磨出来的。他将之前炼的固元丹分了一半给她：“你卡在锻骨巅峰有些时日了，这丹药能帮你冲关。”
暮色降临时，青岚谷主在主峰的望月台设宴。赵磊带着几个青岚弟子作陪，桌上的灵犀酒泛着淡金光泽，是青岚谷百年才得的佳酿。
“焚炎谷最近在离火城周边收罗雷魄晶，怕是在炼什么邪器。”青岚谷主抿了口酒，正说着，青岚谷主的身影出现在亭外。他手里拿着个青铜小鼎，鼎身刻着青岚谷的竹纹：“这是‘青岚鼎’，可是是宝器初期，能聚天地灵气，你在淬体涧炼丹时用得上。”目光落在林渊身上，“你去淬体涧也好，那里有谷里的暗哨，遇事能有个照应。”他从腰间解下枚玉牌，“这是青岚谷的‘传讯玉’，捏碎就能唤来谷中长老。”
林渊接过玉牌，触手温润。这玉牌比客卿令牌更厚重，显然能调动青岚谷的核心力量。
“林兄可别忘了，我们约好要去灵犀湖钓鱼！”赵磊举起酒杯，酒液洒了些在衣襟上，“等你从淬体涧回来，我带你去抓‘灵犀鱼’，那鱼肉能滋养神魂！”
苏沐月没喝酒，只是用竹箸夹了块灵犀糕，轻声道：“淬体涧的地火昼夜温差大，我给你缝了件防火的衬里，放在你行囊里了。”
林渊心中微暖。从黑风林的初遇到青岚谷的相处，这些人已从萍水相逢的盟友，变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。他举起酒杯，对着众人一饮而尽：“最多半年，我必回谷。”
夜色渐深时，林渊背着行囊走出客卿院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行囊里除了丹药和阵旗，还有云曦给的凝脉花种、赵磊塞的烤鱼干，以及苏沐月缝的衬里——针脚细密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草木灵气。
护山大阵的光幕在身前泛起涟漪。他回头望了眼主峰，青岚谷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，云曦的丹堂、苏沐月的演武场、谷主的望月台，都隐在竹林深处。
“父亲说‘稳步前行’，原来不止是修炼。”林渊握紧腰间的龙渊剑，剑穗上的银竹叶是苏沐月新换的，在夜风中轻轻晃动。
穿过光幕的刹那，他运转混沌元力，将气息压到易筋初期的巅峰。比起之前锋芒毕露的突破，此刻的收敛更让他心安——就像青岚谷的竹子，深深扎根，才好节节高升。
黑石山脉的方向隐在夜色里，淬体涧的地火灵气隔着百里都能感知到。林渊深吸一口气，身影融入山林，步伐不快，却每一步都踩得极稳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修行从不是一路狂奔，而是像青岚谷的晨雾，看似缓慢，却能浸润每一寸土地。等肉身与元力彻底契合，等洗髓境的门槛在前方清晰可见，那时再去寻第六枚玉佩，才不负父亲的嘱托，也不负身后青岚谷的灯火。
夜风穿过竹林，带着灵犀酒的淡香，追了他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