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，就被突然翻涌的乌云摁了回去。立都来禅高中的走廊里，气温莫名骤降，连玻璃窗上都凝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。
“这天气也太奇怪了……”士道搓着胳膊打了个寒颤，旁边的十香正对着窗上的冰花哈气，试图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折纸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窗外阴沉的天光：“气压异常，湿度骤升，风速每秒3.7米，符合精灵显现的典型气象特征。”她顿了顿，看向士道，“目标：四糸乃。”
士道深吸一口气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耳机——那是琴里给他的最新通讯装置。自从上次没能好好和四糸乃沟通，看着她在混乱中消失后，他心里就一直憋着股劲。
“这次一定没问题。”他低声说，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。之前面对其他精灵时的犹豫和无措，此刻仿佛都被窗外的寒气冻结成了决心。他已经摸清了四糸乃的胆怯，也记得她藏在兔子玩偶背后的、渴望被理解的眼神。
“士道？”十香歪过头，“你要去找那个抱着兔子的女孩吗？我跟你一起去！”
“我也去。”折纸立刻接话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就在这时，广播里突然传来星海愿雏的声音，带着点电流杂音：“紧急通知～操场上发现不明冰晶结界，疑似‘低温化学反应’失控，请相关同学……哦不，请五河士道同学速来处理，老师我暂时用液氮中和了一下，但效果好像不太好呢～”
士道：“……”这位化学老师到底是怎么发现结界的？
他抓起书包往操场跑，十香和折纸紧随其后。走廊里的温度越来越低，墙壁上甚至开始蔓延出冰棱。跑到操场入口时，只见星海愿雏正举着个巨大的保温桶往结界边缘倒东西，白大褂上结着霜花，嘴里还念叨着：“奇了怪了，零下196度的液氮都冻不住，这冰晶的熔点到底是多少……”
结界中央，隐约能看到蓝发少女蜷缩的身影，兔子玩偶的红眼睛在阴霾中闪着光。
士道握紧拳头，深吸一口气——这次，他绝不会再让她害怕得逃跑了。
操场上………
“ASt紧急部署，目标确认——精灵四糸乃。”
冰冷的机械音伴随着装备展开的嗡鸣响起，鸢一折纸的身影在操场上空划出银线，战术头盔覆盖住大半张脸，只有那双蓝色眼眸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。浮游炮在她身后展开，炮口凝聚起淡蓝色的能量光团，直指冰晶结界中央的蓝发少女。
“折纸！住手！”士道急得大喊，刚想冲上去阻拦，却被十香一把拉住——ASt的装备锁定时会自动攻击靠近者，这是之前用血的教训换来的认知。
就在浮游炮即将发射的瞬间，一道白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来。星海愿雏抱着个缠着电线的工具箱，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棒棒糖，慌慌张张地跑到折纸脚边：“哎呀呀，这就是ASt的装备吗？看起来好复杂……”
折纸皱眉：“星海老师，危险，离开这里。”
“没事没事，我就看看电路结构～”愿雏说着，手指在装备的接口处敲了敲，突然“哎呀”一声，手里的电线头噼里啪啦冒出一串火花，“糟糕！手滑了——”
下一秒，她手里那根明显接错的电线，不偏不倚地怼在了ASt装备的能源接口上。而电线的另一头，赫然连着操场角落那台标着“高压发电机”的铁箱子。
“嗡——滋滋——”
刺耳的电流声瞬间炸响，折纸身上的战术装备突然冒出浓烟，原本流畅的机械关节开始疯狂抽搐。浮游炮像是喝醉了酒，在天上画着诡异的弧线，最后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，还冒着电火花。
折纸：“……”
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僵在原地，战术头盔的显示屏上乱码刷屏，全身装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短路报废，连带着她的头发都因为静电竖起来几缕。
“啊咧？好像接错线了耶～”星海愿雏挠挠头，一脸无辜地眨眨眼，手里还捏着那截罪魁祸首的电线，“对不起啊折纸同学，老师我对机械装备不太熟……你看这‘电力过载反应’，是不是很像电解池短路？”
士道和十香目瞪口呆，连冰晶结界里的四糸乃都悄悄探出半个脑袋，兔子玩偶的红眼睛里写满了“这是什么操作”。
折纸默默地摘下短路的战术头盔，银灰色的头发炸得像个蒲公英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。她盯着星海愿雏手里的电线，又看了看远处冒着黑烟的发电机，沉默三秒后，吐出一句：“……物理伤害，不属于化学范畴。”
“哎呀说的是呢！”愿雏立刻点头附和，随手把电线扔回工具箱，“那我先去修发电机啦，你们慢慢‘交流’～”她说着冲士道挤了挤眼，转身溜得比谁都快。
操场上只剩下僵在原地的折纸、一脸懵逼的四糸乃，以及憋笑快憋出内伤的士道和十香。阳光好不容易从云层里钻出来，照在折纸冒着轻烟的装备上，竟有种莫名的喜剧效果。
折纸看着星海愿雏溜得飞快的背影，捏着战术头盔的手指缓缓收紧。
短路的装备还在滋滋作响，刚才那截电线的接口角度分明是精准卡在能源线路上的——不是慌乱中误触，而是计算好的“定向过载”。ASt制式装备的电路防护系统能抵御常规Emp冲击，却偏偏会被这种“看似笨拙”的高压直连绕开防御，就像用最原始的钥匙打开了精密的锁。
“物化生天才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这个标签，鸢色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。能在0.3秒内判断出装备的能源弱点，用一根普通电线实现精准短路，这绝不是“不小心”能解释的。更何况，刚才愿雏倒液氮时，那些液体在接触冰晶结界前的轨迹，分明是在为士道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。
她弯腰捡起地上冒烟的浮游炮残骸，指尖抚过灼烧的焦痕。从烂尾楼那次的“临时显现天使”，到这次精准干扰ASt装备，这个化学老师的每一次“意外”，都精准地护住了精灵，或者说——护住了士道想保护的人。
“折纸？你怎么了？”士道小心翼翼地走过来，生怕她突然炸毛。
折纸摇摇头，将装备残骸扔进回收箱，银灰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。她没再提战斗的事，只是淡淡地说：“装备故障，暂时无法行动。”
远处，星海愿雏正蹲在发电机旁假装修理，实则用余光瞥着这边，见折纸没再动手，偷偷对着士道的方向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白大褂口袋里的试管碰撞出轻响。
折纸看着那抹晃动的白色身影，忽然转身走向士道：“我去处理装备报告。”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，只有她自己知道——那个看似天真的化学老师，已经被她划入了“需要重点监视”的名单。
能把物理和生物知识玩得比化学还溜，这个星海愿雏，藏得比想象中深多了。
冰晶结界的寒气渐渐散去，四糸乃抱着兔子手偶缩在操场角落，蓝发垂在肩头，像株怯生生的铃兰。士道放轻脚步走过去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：“四糸乃，别怕，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。”
“哼，人类的花言巧语罢了！”兔子手偶四糸奈突然抬起来，眼睛瞪着士道，“上次就是你旁边那个炸毛丫头差点让我家四糸乃被抓！”
十香立刻炸毛：“你说谁炸毛丫头呢！”
“说的就是你这个只会吃的笨蛋！”四糸奈毫不示弱地回怼，手偶的耳朵还嚣张地抖了抖。
士道赶紧拦住十香，继续对四糸乃柔声道：“之前是误会，这次我保证，没有人会伤害你。”他慢慢蹲下身，视线与少女平齐，“你看，折纸的装备也出问题了，我们只是想……和你做朋友。”
四糸乃怯怯地抬起眼，手指绞着裙摆，小声问：“真的……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——”士道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四糸奈打断：“别信他！人类都是骗子！等你放松警惕就会被ASt抓走切片研究！”
就在两人一兔僵持时，星海愿雏抱着个塑料袋溜了过来，神秘兮兮地凑到四糸乃面前：“小朋友，尝尝这个？”
她从袋子里掏出一片奇形怪状的馍片，边缘烤得金黄，上面还撒着亮晶晶的粉末。“这是我用碳酸氢钠和乳酸钙做的‘分子料理馍片’，口感酥脆，还带点淡淡的奶味哦～”
四糸乃的眼睛悄悄亮了亮，视线黏在馍片上移不开。四糸奈还在嘴硬：“什么奇怪的东西……我家四糸乃才不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就被四糸乃偷偷伸出的手打断——少女小心翼翼地接过馍片，小口咬了一下，脸颊瞬间鼓起满足的弧度。
“好吃……”她小声说，蓝发遮住的耳朵尖微微泛红。
四糸奈：“……”这叛徒！
趁四糸乃放松警惕的瞬间，士道深吸一口气，轻轻捧住她的脸。少女的睫毛颤了颤，没有躲开。柔软的触感落在额头上时，四糸乃的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被温暖的光芒包裹，冰晶结界如同融化的雪般消散，灵力波动渐渐平息在她体内。
“成、成功了？”十香看得目瞪口呆。
士道刚松了口气，后领就被人拎住。星海愿雏笑眯眯地晃着手里的塑料袋：“五河同学，光天化日之下在操场进行‘亲密接触’，按照校规和实验室安全准则，罚抄化学反应方程式——3mol遍哦。”
“3、3mol遍？！”士道差点跳起来，“老师，mol是物质的量单位啊！不能用来形容次数！”
“哎呀是吗？”愿雏眨眨眼，故作恍然大悟，“那就算3x6.02x1023遍吧，凑个阿伏伽德罗常数，多有纪念意义～”
士道：“……”他看着四糸乃手里还没吃完的馍片，突然明白——这哪是收买精灵，分明是早就等着抓他把柄呢！
鸢一折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，她推了推眼镜，冷冷开口：“建议从基础的酸碱中和反应开始抄，我可以提供标准格式。”
四糸奈趴在四糸乃肩上，幸灾乐祸地笑：“活该！让你随便亲别人！”
士道望着天边的晚霞，第一次觉得——封印精灵的难度，好像还比不上应付这群“各怀鬼胎”的老师同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