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轩抱着头在地上打滚，那疼可不是装的——纯粹是神识用得太狠，识海都快干成沙漠了。说是“见底”都算客气，搁平常人身上，早就在识海枯竭的剧痛里昏死过去，哪还能撑着把邝老鬼送走？
还好他识海里藏着九灵撼天钟，这宝贝跟个全自动充电宝似的，时时刻刻都在往识海里输送灵气，帮着修复神识。要是没这钟，别说送邝老鬼走，估计改完记忆的瞬间，他就得一头栽倒在地。
更别提他为了保险，还偷偷用了个类似镇魂印的小法术，盯着邝老鬼的灵魂波动，生怕记忆修改出岔子。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，识海疼得跟被无数根细针猛扎似的，眼泪都快疼出来了。
说起来，修改记忆这活儿可不是贴张假符那么简单，尤其对方还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元婴老鬼——人家灵魂强度摆在那儿，脑子比茅坑还难掏。幸好有银月的天狐幻魔神通帮忙，陈轩又没敢搞“全盘替换”，只是偷偷植入了一段“我是黄枫谷卧底”的记忆，不然就算银月牵头，就他现在这神识状态，非得把自己脑子搞成一团浆糊不可。
按银月的说法，这植入记忆的手段还算靠谱，至少能撑到对方突破化神期。毕竟修士一到化神，灵魂就会发生质的飞跃，能做到“神与灵合”，到时候什么虚假记忆都能看穿，跟揭层纸似的。不过那都是后话了，眼下能撑到陈轩把灵婴弄到手，就已经够了。
当然，这“神与灵合”说的“仙”，也不是真能飞天遁地的仙人，就是修士对“能长生”的一种吹捧罢了。不少大能转世重生，就是等着突破化神的契机，借着灵魂蜕变的劲儿，把前世记忆给捞回来。
其实元婴期修士也能做到“灵神相合”，只不过那时候的相合跟闹着玩似的，灵魂和元婴根本没法长期黏在一起，稍微动点心神就得分开。也正是因为这点，陈轩一开始根本没考虑过修改记忆——风险太大，怕没坑到别人，先把自己坑了。要不是银月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，他说什么也不会冒这个险。
现在看来，效果倒是挺不错，就是把自己坑得有点惨。
陈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伸手就往储物袋里掏，跟往嘴里塞糖豆似的，大把低阶灵药往嘴里送，中间还夹杂着几枚泛着淡金色光泽的丹药——那是当年他给元瑶、妍丽俩姑娘炼的养魂丹，专门用来补神识的，现在正好救急。
就这么嚼着灵药吞着丹，过了小半天才算缓过劲来。他也没力气回洞府了，直接在洞府门口找了块干净的石头盘膝坐下，运转功法加速炼化丹药。毕竟神识亏空得太厉害，多恢复一秒，心里就多一分踏实。
……
十天后，太岳山脉边上，一处荒得连草都懒得长的碎石山前。
“啧，还是老样子，就人不一样了。”
陈轩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前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。他脸色还是有点白，但比十天前好多了，至少不用人扶着走路了。身边还站着个身段婀娜的女修，正是被他带在身边的柳玉，此刻正瞪着俩大眼睛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荒山，不知道陈轩为什么突然把她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。
太岳山脉离元武国边境不算远，要是换在陈轩全盛时期，从元武国飞到这儿，顶天了也就一天功夫，就算多带个柳玉，三天也准能到。可现在他神识亏空，连外放探查都费劲，哪敢全力飞遁？只能慢悠悠地飘，生怕飞太快把自己累垮了。
还好燕翎堡离这儿不算太远，不然他真得先找个地方闭关个把月，等神识恢复点再赶路。路过太岳山脉的时候，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在这儿藏了个秘府，还留了口灵泉，索性就绕了点路，带柳玉过来看看——正好也能补补灵气。
“前辈，这越国现在是鬼灵门的地盘，太岳山脉里还有他们的分坛呢。您现在身子还虚，咱们在这儿停留，会不会不太安全啊？”柳玉犹豫了半天，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。
她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状况—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，人被陈轩用法力裹着，慢悠悠地在天上飘。一睁眼就看见陈轩脸色苍白，跟刚被人揍了一顿似的，当场就脑补出“陈前辈和邝师叔大战三百回合，虽然赢了但也身受重伤”的戏码。
不过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：陈轩不是更看重菡云芝吗？还给了人家五级灵虫呢，怎么最后没带菡云芝走，反而把她这个不起眼的金丹修士带在身边了？
当然，这话她可不敢问——身上还被陈轩下了禁神禁制呢，万一惹得这位元婴前辈不高兴，捏死她跟捏死只蚂蚁似的。只能一路在心里嘀咕，顺便偷偷诅咒那个没救成她的邝师叔。
“放心吧，这儿离黄枫谷旧址还有三百多里，荒得连兔子都不来，没人会注意这儿的。”陈轩摆了摆手，语气淡定得很。
他心里门儿清，这碎石堆底下就是他当年的秘府。当年离开的时候，为了防止被魔道修士发现，他特意把整座山峰都炸塌了，现在看起来跟片乱石岗似的，谁能想到底下藏着个修士洞府？更没人会知道，洞府里还有口能出灵气的灵泉。
“柳玉，你去把这些碎石清一下，露出洞府入口来。”陈轩指了指面前的乱石堆，吩咐道。
柳玉虽然满肚子疑惑，但也不敢违抗，连忙应了声“是”。只见她人影一晃，飞到乱石堆前，先是放出六条半尺长的蜈蚣灵虫——这是她的本命灵虫，专门用来挖洞搬东西的——又祭出一口银色飞剑，“唰唰唰”地开始清理碎石。
灵虫扒土，飞剑劈石，没一会儿功夫，就清出一条笔直的通道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府入口来。
“前辈，这儿真有个洞府！”柳玉看着洞口，眼睛都亮了——她还以为陈轩只是随口说说，没想到还真藏了个秘密基地。
“这是我当年闭关的地方。”陈轩淡淡解释了一句，抬脚就往通道里走。
柳玉一听，当场就愣住了，随即眼睛瞪得更大了，声音都有点发颤：“前辈您是黄枫谷的修士？难道您就是前段时间传遍修仙界，和魏离辰前辈并列，不到两百年就进阶元婴的修仙奇才，陈轩陈前辈？”
陈轩听得眉梢直跳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：“修仙奇才？还和魏离辰并列？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？”
他心里早就有谱了——除了令狐老祖在外面帮他造势，化意门肯定也在推波助澜，故意把他和魏离辰、南宫婉扯在一起，营造出“三家势力制衡”的假象，好粉饰太平。看来化意门的事儿还没完，早晚得跟魏无涯见一面，把话说清楚。
“前辈您还不知道啊？”柳玉见陈轩愿意搭话，顿时来了兴致，语速都快了不少，“您和魏前辈在掩月宗外打了一场大阵，早就传遍整个天南了！都说您刚进阶元婴，神通就不比魏前辈差，这不是修仙奇才是什么？”
她说着，眼神里还闪着八卦的光，紧紧盯着陈轩的表情，恨不得从他脸上看出点独家消息来。
“还有还有，现在修仙界都在传，说您想纳南宫婉前辈为侍妾，魏前辈却想跟南宫前辈结为道侣，您俩就是因为这事才打起来的！大家都在猜最后到底是谁赢了，南宫前辈到底选了谁呢！”
柳玉越说越兴奋，根本没注意到陈轩的脸色已经黑了一半。
陈轩听得头都大了——合着他现在的人设已经崩成这样了？虽然他当初故意放出点风声，想让别人觉得他和魏离辰不对付，可化意门这么一添油加醋，他直接成了“抢别人道侣的反派”了？这要是传下去，他以后还怎么在天南混？
“行了行了，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，跟我进洞府看看。”陈轩连忙抬手打断柳玉的话，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更离谱的八卦来，转身就往洞府里走。
柳玉心里的八卦之火还没灭，可看陈轩这表情，显然是不愿再提，只能悻悻地闭上嘴，乖乖跟在后面。
洞府里的光线有点暗，陈轩随手打了个照明术，柔和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洞府。柳玉好奇地四处打量，发现洞府里的布置跟刚被遗弃似的，连当年陈轩坐过的蒲团都还在，就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——估计得有上百年了。
随着两人走进来，气流带动灰尘，呛得柳玉连连咳嗽，赶紧祭出清洁咒，把身边的灰尘扫开。陈轩却没在意这些，径直朝着洞府中央的一块巨大岩石走去。
这块岩石就是当年他用来遮挡灵泉的，百多年过去，岩石边缘已经有些松动，离得越近，就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越浓郁——显然，灵泉还好好的。
确认灵泉没事，陈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点，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。他在岩石上盘膝坐下，转头看向还在四处打量的柳玉，开口说道：
“柳玉，现在我可以放你自由了。不过暂时还不能收回你的禁神秘术——当然，你也可以选第二条路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