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墨渊暗潮
踏入“墨渊斋”正厅，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。
厅内灯火通明，却并非现代电灯，而是无数盏精致的宫灯与烛台，光线温暖而柔和，映照着紫檀木的桌椅、墙上的古画、以及陈列在玻璃罩中的部分预热展品。空气中檀香更浓，混合着老木、旧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能量余韵。
宾客不多，约二三十人，分散而坐，或低声交谈，或独自品茗，或凝神观赏展品。但陈默（墨尘）敏锐地察觉到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。
有穿着手工西装、指尖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富商，眼神精明，身后站着气息沉稳的保镖；有身着道袍、仙风鹤骨的老者，闭目养神，周身却隐隐有气流盘旋；有穿着少数民族银饰盛装的少女，眼神清澈灵动，手腕上的银铃偶尔无风自动，发出清脆微响；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现代休闲装，但眼神锐利如鹰，腰间鼓囊，显然是某些特殊部门或雇佣兵出身的人。
龙蛇混杂，暗流涌动。
陈默按照“墨尘”的人设，选了一个靠近角落、视野相对开阔的位置坐下，立刻有穿着仿古服饰的侍女无声地奉上香茗。他微微颔首，没有去动那杯茶，只是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全场，实则将每一个人的特征、位置、以及他们可能关注的东西，都默默记在心里，并通过微型传感器，将低语般的描述传递给外面的李思雨。
“左侧第三排，穿灰色唐装的老者，气息内敛，手指有长期把玩玉器的痕迹，疑似资深藏家。”
“右前方那个金发外国人，看似在欣赏字画，但注意力多次扫过展台后方通道，目标明确。”
“注意那个戴兜帽的，坐在最阴影里，完全感知不到气息，很危险。”
李思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，干扰很强：“收到…信号…不稳定…尽量获取…拍卖品清单…”
陈默的目光落在前方铺着暗红色绒布的展台上。拍卖尚未开始，台上空无一物，但那种无形的张力却越来越强。
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斜对面一个独自坐在那里的年轻女子。她穿着素雅的改良旗袍，容颜清丽，气质清冷，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个类似罗盘的古老器物，眉头微蹙。似乎察觉到陈默的目光，她抬起头，清澈的目光与陈默对视了一瞬，随即又淡淡地移开，继续研究手中的罗盘。
陈默心中微动。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很奇怪，不像其他宾客那样带着明显的欲望或戒备，反而有种……纯粹的探寻意味。而且，她手中的那个罗盘，似乎与墨老笔记中提到的某种探测法器有些相似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厅内的气氛愈发凝滞。
终于，一名穿着深紫色长袍、面容清癯、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，缓步从后台走出，登上了展台。他步伐沉稳，眼神开阖间精光闪烁，气息渊深似海，显然是一位高手，也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。
“各位来宾，欢迎莅临‘墨渊斋’。”老者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规矩，想必大家都懂。价高者得，钱货两讫，出门不认。现在，拍卖开始。”
没有多余的寒暄，直接进入正题。
第一件拍品被送上展台，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，剑身刻有鸟篆符文。
“西周‘雀纹匕’，出土自岐山，煞气未散，可镇宅辟邪。”老者简单介绍。
台下有人举牌，经过几轮不算激烈的竞价，被那位富商模样的男子以不菲的价格拍下。
接下来的几件，或是蕴含微弱灵气的古玉，或是记载了残缺功法的骨片，或是某种奇异的矿物结晶……皆非凡品，引得台下宾客频频出手，竞价声此起彼伏。
陈默始终没有动作，只是冷静地观察着，记录着。这些东西虽然珍贵，但并非他们此行的目标。
当第五件拍品被请上来时，陈默的精神猛地一振！
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残破木盒，木质漆黑，表面布满了扭曲的、如同火焰灼烧般的纹路，盒盖紧闭，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灼热能量波动，与周围温润的古物气息格格不入。
“此物无名，来源不可考。”紫袍老者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凝重，“盒内封存何物，亦不可知。但其本身材质特殊，能隔绝灵识探查，且自带一股不灭炎息。起拍价，五百万。”
台下发出一阵细微的骚动。一个不知里面是什么的破盒子，起拍价如此之高，风险太大。
但陈默的耳麦里，却传来了李思雨急促且带着干扰的声音：“能量特征…与邮件中‘钥匙共鸣’描述…部分吻合！盒子表面的纹路…放大分析…与墨老笔记中‘火云纹’有七成相似！疑似…‘守墓人’相关器物！”
目标出现了！
陈默心脏猛地一跳，但脸上依旧维持着“墨尘”的淡漠。他注意到，台下至少有四五道目光瞬间变得炽热起来，包括那个金发外国人，那个戴兜帽的神秘人，以及……斜对面那个研究罗盘的清冷女子！她的罗盘指针，正微微震颤着指向那个木盒！
“六百万。”金发外国人率先举牌。
“七百万。”兜帽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。
“一千万。”清冷女子直接大幅加价，声音如同玉珠落盘，清晰冷静。
竞价瞬间进入白热化。
陈默没有立刻加入，他在等待，也在观察。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两千万，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，只剩下金发外国人、兜帽客和那清冷女子在角逐。
“两千三百万。”金发外国人眉头紧锁，显然压力巨大。
“两千五百万。”兜帽客声音依旧沙哑，不带感情。
清冷女子沉默了一下，罗盘指针颤动得更厉害了，她深吸一口气：“三千万。”
这个价格，让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静。
金发外国人颓然放下号牌，摇了摇头。兜帽客也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权衡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木盒将归属那清冷女子时——
“三千五百万。”
一个平静而略显疏离的声音响起，来自角落。
是陈默，“墨尘”！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，带着惊讶、审视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。那清冷女子也再次看向他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。
紫袍老者看向陈默：“这位公子，出价三千五百万，可确认？”
陈默微微颔首，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胸前那枚玉佩法器残片，流露出的微弱能量波动，恰到好处地佐证了他“收藏家”的身份和财力。
兜帽客彻底沉默。
清冷女子看着陈默，又看了看手中的罗盘，最终，缓缓摇了摇头，放弃了竞价。
“三千五百万，第一次！”
“三千五百万，第二次！”
“三千五百万，第三次！成交！”
木槌落下，标志着那个神秘的黑焰木盒，归属了陈默。
成功拍下目标，陈默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，反而更加警惕。他能感觉到，至少有不下于五道充满恶意的目光，如同毒蛇般锁定了自己。怀璧其罪，他现在就是众矢之的。
拍卖会还在继续，但接下来的拍品，陈默已无心关注。他必须尽快拿到东西，然后想办法安全离开。
终于，所有拍品拍卖完毕。宾客开始陆续办理交割手续。
陈默在侍者的引导下，来到一间侧厅。紫袍老者亲自等在那里，旁边站着两名气息沉凝的护卫。桌上，正放着那个封存着黑焰木盒的保险箱。
“墨公子，请验货，并完成支付。”紫袍老者淡淡道。
陈默上前，没有立刻打开保险箱，而是先按照约定，通过一个不记名的海外账户，完成了转账。这是李思雨早就准备好的“墨尘”的资金渠道。
确认款项到账，紫袍老者示意护卫打开保险箱。
漆黑的木盒静静躺在其中，那股灼热的能量波动更加清晰。
陈默伸出手，指尖即将触碰到木盒的瞬间——
异变陡生！
“砰！”
侧厅的窗户猛然炸裂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入！目标直指桌上的黑焰木盒！
同时，外面正厅也传来了打斗声和惊呼声！
混乱，开始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