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捏了捏手里的橘子皮，语气淡下来：“谢谢孟姨费心了，不过我是真没心思谈这个。我现在事业刚起步，天天忙得脚不沾地，哪有精力处对象？”
“忙也不能耽误终身大事啊！”江景实皱起眉，“你都多大了？女孩子家……”
“爸，我事业稳定了，自然会考虑这些。”我站起身，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，“今天回来就是看看你，杂志社还有事，我得先走了。”
孟遥也跟着站起来，假意挽留：“急什么呀？饭都快做好了，吃了饭再走。”
“不了，社里有饭。”我避开她伸过来想拉我的手，“爸，你注意身体，孟姨也别太累，我过阵子再来看你们。”
江景实还想说什么，被我一句“真赶时间”堵了回去。走到门口时，听见身后孟遥轻声劝道：“哎呀你也别逼孩子太紧，落闻有自己的想法，我那几个朋友家的孩子，回头我再跟她说说……”
我没回头，轻轻带上门，把屋里的念叨和假意的关心都隔在了身后。晚风一吹，太阳穴的疼才轻了点，合着这家里，催婚是假，各有各的心思才是真。
杂志社楼下的晚风刚卷着点凉意，我攥着手提包正往地铁口走，一道肥腻的身影突然横在面前。男生穿件紧绷的亮色polo衫，肚子把衣摆顶得老高，头发梳得油光水滑，离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冲鼻的发胶味。
“你就是江落闻吧？”他眯着眼上下打量我，语气透着股理所当然的熟稔。
我皱紧眉往后退了半步：“你谁？”
“孟遥阿姨介绍的啊，”他搓着手笑，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，“她跟我说你在这上班，让我下班堵你正好。我叫王浩，家里开建材厂的，条件你放心。”
我当场气得太阳穴直跳，孟遥居然把我工作地址都卖了？这是生怕恶心不到我是吧？强压着翻涌的怒火，我冷着脸转身：“我还有事，没空聊。”
“哎别啊！”他一把拽住我胳膊，力道大得硌人，“我都在对面饭馆订好包间了，菜都点上了！孟阿姨说你性子傲，让我多诚意点，你看我特意提前半小时来等你，给个面子呗？”
看着他那副“我多诚恳你快感动”的嘴脸，我突然改了主意，行啊，既然送上门来让我怼，那就别想竖着走。甩开他的手，我扯了扯嘴角：“行，去看看你这‘诚意’值多少钱。”
饭馆包间里一股浓重的油烟味，桌上摆着几盘油腻的硬菜，王浩一坐下就拿起菜单往我面前推：“再点点你爱吃的？我跟服务员说了，贵的随便点，不差钱。”
我没理他，指尖敲着桌面，直截了当：“有话直说，别浪费时间。”
他倒也不绕弯，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开口：“孟阿姨都跟你说了吧？我家条件在本地算顶尖的，跟我结婚，你直接辞了杂志社那破工作，在家当全职太太就行，这是我们家规矩，媳妇必须顾家。”
我端起水杯抿了口，压着恶心听他说。
“还有，”他放下筷子，掏出手机翻了翻，“我妈说了，结婚一年内必须怀上孩子，最好是男孩，家里得有继承人。早上你得比公婆起得早，煮好早饭伺候他们洗漱，晚上得把家务都做完，不能让我妈动手。”
他说得理所当然，仿佛这些不是离谱的家规，而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我放下水杯，抬眼盯着他，突然笑了，笑得又冷又艳，声音刻意放得轻佻：“王浩是吧？你是不是没睡醒？”
他愣了愣：“你啥意思？”
“意思就是，”我身体往前倾，眼神里满是嘲讽，“你家这规矩，是找保姆还是找媳妇？哦不对，保姆还开工资呢，你这是想找个免费生育机器加老妈子？”
他脸瞬间涨红：“你怎么说话呢？我家条件好，多少人想嫁进来……”
“想嫁的人多，你找她们去啊，别来烦我。”我打断他，语气更冲，“你以为你家开个破建材厂就了不起了？我见过的老板比你爹都多，比你有钱比你帅的，排队请我吃饭我都懒得去。”
我故意顿了顿，看着他错愕的脸，继续往他心上扎：“还有，你说让我辞工作顾家？不好意思，我事业心重，不仅不打算辞，以后结婚了，我男人还得支持我搞事业，你这大男子主义的怂样，连给我提鞋都不配。”
“至于你家那破家规，”我嗤笑一声，“伺候公婆？我长这么大，就我爸能让我端杯茶，你爹妈算老几？一年怀男孩？你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，油腻得像块过期五花肉，谁跟你生孩子谁倒八辈子血霉。”
他气得浑身发抖，手指着我：“你……你怎么这么放荡！一点女孩子的本分都没有！”
“放荡？”我挑眉，猛地站起身，抓起椅背上的外套，“总比你这种满脑子封建糟粕、想找个女人当附属品的窝囊废强。告诉你，孟遥介绍你来恶心我，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？赶紧把你这桌破菜吃了，别浪费，毕竟，也就这点钱能让你找找存在感了。”
说完，我没看他铁青的脸，转身就走。出门时还听见包间里传来“哐当”一声，应该是他把筷子摔了。
晚风一吹，心里的火气总算顺了。孟遥想拿这种货色恶心我？下次再敢来，我怼得更狠。
孟遥刚把厨房的碗放进消毒柜，手机就跟炸了似的响起来，屏幕上“王浩”两个字跳得刺眼。她捏着抹布擦了擦手，接起时语气特意放得热络：“小王啊，跟落闻聊得怎么样？饭吃了吗？”
“孟姨！你可把我坑惨了！”电话那头的吼声差点震破她的耳膜，王浩的声音又急又怒，带着被噎住的粗气，“那江落闻根本不是你说的‘傲点但懂事’，她就是个没规矩的刺头！放荡不羁得根本没法管！”
孟遥手里的抹布“啪”地掉在台面上，眉头瞬间拧成疙瘩：“怎么了这是？她对你做什么了？”
“做什么？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！”王浩的声音带着哭腔似的，“我跟她讲家里规矩，说让她辞了那破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，一年怀上个男孩，伺候我爸妈，她直接拍桌子怼我！说我是窝囊废，说我家开的是破建材厂，还说我油腻得像块放了半年的五花肉！”
“我好心请她吃饭，点的都是贵菜，她倒好，一句客气话没有，直接说我满脑子封建糟粕，想找免费生育机器加老妈子！”他越说越激动，“孟姨，这种女人谁能驾驭得了？我看她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！以后你可别再给我介绍这种人，我消受不起！”
“嘟——嘟——”
没等孟遥接话，电话就被狠狠挂了。她捏着手机，胸口一阵发闷，气得捂着心口直喘粗气。好你个江落闻，这么不给我面子！我好心给你找个条件不错的，你倒好，把人给骂跑了。
她跺了跺脚，转身就往客厅走，江景实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，手里的茶杯还冒着热气。
“景实！景实你快看看你女儿！”孟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，声音又急又颤，指着手机差点哭出来，“我给她介绍相亲对象，她倒好，把那个小伙子骂得狗血淋头，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，什么窝囊废、过期五花肉，你听听这叫什么话！”
江景实放下报纸，扶着额头叹了口气。
她偷瞄着江景实的脸色，语气软了些，带着点委屈：“景实，我知道你着急落闻的婚事，我也是一片好心，可她这性子……以后谁敢要啊？再说，咱们家那服装公司，以后总归是要有人接手的，她总这么野，哪能安心帮衬家里？”
这话是故意说的，她就是要提醒江景实，公司的事不能含糊。江景实沉默了半晌，指尖在茶杯沿上摩挲着，忽然抬头看向她，语气很沉：“孟遥，以后别再给落闻介绍别人了。”
孟遥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眼皮猛地跳了跳：“你说什么？不介绍了？那她的婚事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不用你费心找了。”江景实放下茶杯，眼神很坚定，“我心里早就有中意的女婿了，非衡颜不可，我都和秀华商量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