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第一缕晨光彻底驱散了江北市的夜色，陈歌也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身体，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那座如同噩梦化身般的精神病院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。
在清晨的阳光下，这栋废弃的建筑褪去了夜晚的狰狞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破败。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，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觉。
但他知道，那不是梦。
他关闭了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的直播。手机因为长时间的高负荷运转，烫得像一块烙铁，电量也濒临枯竭。而更让他头疼的是，手机的网络信号，几乎处于瘫痪状态。无数的未接来电、短信、微信和各种App的推送通知，如同潮水般疯狂涌入，瞬间占满了后台，让手机变得异常卡顿。
他没有精力再去理会这些，回到城郊，找到自己那辆破旧的共享单车，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，骑回了那间狭窄的出租屋。
没有洗漱，没有吃饭，他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，倒头就睡，几乎在沾到枕头的那一刻，便沉入了深沉的梦乡。
在他沉睡的这几个小时里，他亲手点燃的那场风暴，已经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，席卷了整个中文互联网。
……
上午九点，微博热搜榜。
一条名为 #主播夜探精神病院揭开二十年黑幕# 的词条，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，从榜单末尾一路攀升，势不可挡地冲入了前十，并且后面还跟着一个深红色的“爆”字。
点开词条，里面充斥着各种经过剪辑的、关于陈歌昨晚直播的录屏片段。
有他被车轮印和摇晃的轮椅吓得魂飞魄散的“名场面”；有他在地下停尸间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魂时刻；但更多的，是他最后坐在院长办公室里，一字一句念出那本日记内容的、堪称“封神”的片段。
视频下方，评论区的留言数量，早已突破了十万加。
“卧槽！这是真的吗？我从头看到了尾，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！这主播是真拿命在播啊！”
“那个宋婉儿护士太让人心疼了，二十年的冤屈，终于被一个主播给翻出来了，简直比电影还离奇！”
“重点是‘永生生物’！快去查查这家公司！如果日记是真的，这背后就是一条人命关天的黑色产业链！”
“我已经报警了！不管真假，这种事情必须让警方介入调查！”
舆论，彻底爆炸了。
整个网络世界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。
一派，是以追求刺激的年轻人和灵异爱好者为主的支持派。他们被陈歌那堪称传奇的经历所折服，自发地为他建立起了粉丝群和超话社区，并将他奉为“通灵神探”、“阴阳两界第一主播”。他的Id“夜行者陈歌”，在一夜之间，成为了灵异圈内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的存在。
而另一派，则是坚定的质疑派。他们无法相信如此离奇的事件会真实发生，认为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、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网络营销炒作。
“剧本！绝对是剧本！找了个废弃的场景，请了几个演员，再利用光影和特效，糊弄一下你们这些傻子罢了！”
“还通灵呢？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。我赌一百块，那个日记本是主播自己伪造的。”
一时间，各大平台的“科学打假”博主们纷纷下场，宣布要对陈歌的直播录像进行“逐帧分析”，试图找出其中“演戏”的破绽。
然而，无论双方争论得多么激烈，一个不争的事实是——夜行者陈歌，火了。
是那种现象级的、全网爆火！
……
中午十二点。
一阵疯狂的、如同夺命追魂般的电话铃声，终于将陈歌从沉沉的睡梦中吵醒。
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，看都没看，便划开了接听键。
“喂……”他的声音因为睡眠不足而沙哑得厉害。
电话那头，立刻传来了王胖子那语无伦次、因为极度兴奋而有些变调的嘶吼声：
“老陈！老陈你还活着啊！你他妈吓死我了！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！”
“睡着了。”陈歌有气无力地回答。
“睡个屁啊！别睡了！”王胖子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你火了！你真的火了！你快……快他妈上微博看看！你上热搜第一了！爆了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