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良的手指，轻柔地，点在了李天逸的眉心。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，没有撕裂空间的法则碰撞。那根手指，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，春风中的柳絮，轻得没有一丝烟火气。然而，李天逸那张因癫狂而扭曲的脸，却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。他那双因为幻象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猛地瞪大，瞳孔的最深处，倒映出吴良那张含笑的脸。他感觉到了。一股无法形容，无法理解，更无法抗拒的力量，顺着吴良的指尖，钻进了他的紫府，蛮横地冲入了他的元婴之中。那不是破坏，更不是毁灭。那是一种……更高维度的“重写”。
他苦修数百载，引以为傲的，那尊晶莹剔透、仙气缭绕的元婴，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，就像是遇到了天敌。元婴小脸上那副与李天逸本人如出一辙的倨傲表情，瞬间被无尽的恐慌所取代。构成元婴的精纯灵力，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分解、重组。一缕缕紫色的电光和青色的霜气，那是他“紫电青霜剑”的本源剑意，被硬生生地从元婴中剥离出来，如同两条受惊的小蛇，在他体内疯狂乱窜，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无形的牢笼。
“我的……我的修为……”李天逸的喉咙里，发出了绝望的嘶吼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的力量正在以雪崩般的速度流逝。元婴中期的境界壁垒，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捅破，然后是元婴初期、金丹巅峰、金丹后期……他的境界，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，一泻千里。这比直接杀了他，还要让他痛苦一万倍！对于一个将仙路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修士而言，这无异于最恶毒，最残忍的酷刑。
“别急。”吴良的声音依旧温和，他的手指依旧点在李天逸的眉心，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加灿烂了，“我不是跟你说了吗？要给你一场无上仙缘。你看，你之前修炼的功法太垃圾了，杂质太多，根基不稳。我这是在帮你提纯，帮你重塑根基。你应该感谢我才对。”
感谢？感谢你废了我的修为？李天逸气血攻心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，眼神中的疯狂，逐渐被一种死灰般的绝望所替代。他终于明白，眼前这个男人，根本不是什么凡人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！一个以玩弄人心、践踏尊严为乐的，来自九幽深渊的恶魔！
吴良的手指，终于缓缓抬起。此刻的李天逸，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软泥，从半空中瘫软着坠落，“啪”的一声摔在地上。他身上的仙气、傲气、剑意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的修为，被吴良精准地，废得只剩下筑基初期的水准。这点微末的灵力，甚至不足以支撑他御剑飞行，只够让他比凡人强壮一些，多活几十年罢了。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，彻底沦为了一个连外门弟子都不如的废物。
“看，这样不就顺眼多了？”吴良拍了拍手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李天逸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远处的“专捅战神腰子”小队，已经看得集体失声了。他们预想过一百种大佬碾压对手的方式，比如一拳打爆，一脚踩死，或者像龙姐那样一口龙炎烧成灰。但他们万万没想到，会是这样一种……充满艺术感的，诛心的方式。不杀你，但比杀了你还难受。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实力碾压了，这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凌虐。
“我……我收回我之前的话。”“尖刀”小队的盗贼玩家，声音干涩地在队伍频道里说道，“跟大佬作对，变成女人……好像真的是天大的仁慈了。”
“妈的，太狠了，也太帅了！”“专捅战神腰子”的眼中，冒着崇拜的小星星，“杀人不过头点地，大佬这是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啊！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！学到了，学到了！”他一边说，一边疯狂地操作着录像功能，准备把这段视频命名为《大佬教你如何优雅地折磨敌人》，发到论坛上去，绝对能引爆全场。
吴良没有再多看李天逸一眼。对于他来说，这个玩具已经玩腻了。他转过身，看向一脸兴奋，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莉莉丝。小魅魔刚才的精神攻击，居功至伟。
“主人主人！莉莉丝做得好不好？”莉莉丝扑上来，抱住吴良的胳膊，仰着小脸，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猫，尾巴都快翘起来了。
“嗯，做得很好。”吴良笑着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。
“那……那有什么奖励吗？”莉莉丝的眼睛亮晶晶的，猩红的瞳孔里充满了期待。
吴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，他低下头，凑到莉莉丝的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轻声说了几句话。莉莉丝的耳朵瞬间红透了，她的小脸蛋上，浮现出两团可疑的红晕，抱着吴良胳膊的手臂，不自觉地收紧了，身体也有些发软。
“主……主人……你……你太坏了……”她声如蚊呐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，充满了羞涩与狂喜。
一旁的龙灵儿，耳朵尖动了动，虽然没听清吴良说了什么，但看莉莉丝那副魂都快飞了的表情，也猜到不是什么正经话。她不爽地撇了撇嘴，心里暗骂了一句“就知道勾引主人的小妖精”，然后故意咳嗽了一声。
“咳！主人，这个废物处理完了，我们是不是该去把这个基地的核心给占了？”龙灵儿走上前，很自然地挤开了莉莉丝，站到了吴良的另一边，用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，挽住了他的手臂，还故意挺了挺自己那傲人的胸膛。
吴良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惊人弹性，心中好笑，嘴上却淡淡地说道：“不急。好戏才刚刚开场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，就在此时，希望壁垒基地的上空，空间再次剧烈地扭曲起来。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稳定、巨大的空间裂隙，缓缓张开。一股清冷、圣洁，却又带着无边威严的气息，从裂隙中倾泻而下。
与李天逸那种锋芒毕露的傲慢不同，这股气息，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漠然。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女，俯瞰着人间的蝼蚁，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。紧接着，一道身影，从裂隙中缓缓踏出。
那是一个女子。她身穿一袭素白的长裙，裙摆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，却比任何华服都要显得高贵。她有着一头如瀑的青丝，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，露出一张清冷绝尘，美到让人窒息的脸庞。她的眉眼如画，肌肤胜雪，嘴唇是淡樱般的颜色，整个人，就像是一朵开在雪山之巅的莲花，圣洁，孤傲，不染一丝凡尘。
她的出现，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。无论是正在欢呼的地球玩家，还是吴良身边的几位女仆，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。就连一向对自己容貌和身材极为自信的龙灵儿，在看到这个女子的瞬间，金色的瞳孔中，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这个女人，很美。而且，很强。
女子正是天玄宗的圣女，柳清霜。她的修为，赫然是元婴后期，距离化神之境，也只有一步之遥。换算成艾特利亚大陆的等级，已是实打实的白金高阶，甚至巅峰。
柳清霜的目光，淡漠地扫过全场。当她看到那些被龙炎烧成虚无的同门痕迹，看到被莉莉丝抽走灵魂的斥候尸体，看到被艾莎用魔法轰得七零八落的剑阵弟子时，她的眼神，没有丝毫波动。仿佛死的，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草芥。
她的目光，最终落在了那个瘫倒在地，衣衫褴褛，眼神绝望，修为只剩下筑基初期的男人身上。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，柳清霜那万古冰封般的表情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“李师兄？”她清冷的声音里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。
地上的李天逸，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，身体猛地一颤。他艰难地抬起头，看到了半空中那道熟悉的身影，眼神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混杂着羞辱、怨毒和乞求的复杂光芒。
“清霜……师妹……救我！快救我！”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挣扎着，想要爬起来，“是他们！是这群魔鬼！他们废了我的修为！他们……”
柳清霜的眉头，终于紧紧地皱了起来。她没有理会李天逸的哭嚎，而是将目光，缓缓地，移到了吴良的身上。因为她发现，在场的所有人，无论是那几个气息强大的女人，还是那群亢奋的“土着”，都是以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为中心。她能感觉到，李天逸身上那股诡异的，正在不断侵蚀他残存道心的力量，源头，就是这个男人。
“是你做的？”柳清霜开口了，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，清脆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吴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他只是上上下下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柳清霜，就像一个挑剔的工匠，在审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。片刻之后，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，都更加真诚，更加满意的笑容。
“不错，根骨绝佳，灵体纯净，没有被那个废物污染过。”他点了点头，仿佛在自言自语，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。
然后，他抬起头，迎着柳清霜那冰冷的目光，友好地，挥了挥手。
“你好啊，修仙的。”
“你，就是他的那个炉鼎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