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伏龙旧驿
越是靠近伏龙渊，怀里的星核碎片就越烫。李凝阳说，这不是预警，是共鸣——当年被镇杀的那条老龙，恐怕不是孽龙，而是不愿屈从紫微垣的玉衡星官坐骑。
东出苍梧，地势渐平，水网却愈发密集，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混合着水汽与淡淡腥气的压抑感。越往东行，天色越发晦暗，仿佛常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。
云渚怀中的星核碎片持续散发着灼热的温度，但这热度并非警示，而是一种奇异的、带着悲伤与愤怒的共鸣，仿佛在呼唤着什么，又像是在为某个逝去的存在哀悼。
李凝阳的状态恢复了一些，但损耗的寿元无法弥补，脸上多了几分沧桑。他感受着星核碎片的异样和周围环境的变化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更深的凝重。
“小子，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。”他压低声音，指着前方水雾弥漫的沼泽深处，“这伏龙渊的传说，恐怕有误。”
云渚放缓脚步，看向他。
“老夫早年曾在天庭卷宗中瞥见过一则秘闻，”李凝阳声音低沉，“北斗玉衡星君，曾有一坐骑，乃是一条得了星辉点化的上古苍龙，忠心耿耿，随其执掌天地法度，巡狩四方。但在玉衡星宫出事前很久，那条苍龙便在一次‘镇压下界妖邪’的任务中……‘不幸’陨落了，据说就是坠于此地方圆千里，化为‘伏龙渊’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中寒光闪烁：“如今看来，那根本不是什么镇压妖邪！恐怕是紫微垣为剪除玉衡星君羽翼，设下的毒计！那条老龙，是战死的忠臣！它陨落时的不甘与怨愤，混合着玉衡星君被囚禁前的悲愤，才形成了这片终年不散的凶煞绝地！”
云渚心中剧震！原来伏龙渊下埋葬的，并非为祸人间的孽龙，而是誓死不屈的忠魂！难怪星核碎片会与之共鸣！这不仅是寻找苍龙之角的征途，更是一场踏入往昔悲壮战场的祭奠！
“如此说来，那‘苍龙之角’，很可能就是那位龙族忠臣遗留下的、蕴含其本命龙魂与玉衡星力的龙角？”云渚问道。
“极有可能！”李凝阳点头，“而且，这等忠烈之物，绝不会轻易被外人所得。我们此去，不仅要面对绝地本身的凶险，更要得到那龙魂残念的认可才行。紫微垣当年未能彻底磨灭其龙魂，恐怕也是投鼠忌器，或者……他们也在图谋这龙角中蕴含的、可能与玉衡星宫相关的秘密！”
正说话间，前方水雾中，隐约出现了一片建筑的轮廓。走近一看，竟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古老驿站。
驿站以巨大的青石垒砌，风格古朴粗犷，但如今已残破不堪，爬满了湿滑的苔藓和藤蔓。驿站的匾额斜挂，字迹斑驳，勉强可辨——“镇龙驿”。
驿站前的空地上，还残留着一些篝火的余烬和杂乱的脚印，似乎不久前有人在此停留过。
“小心点。”李凝阳示意云渚提高警惕，“这鬼地方，除了咱们这种不要命的，还会有谁来？”
两人隐匿气息，悄然靠近驿站。刚踏入驿站残破的大门，一股混合着霉味、血腥味和淡淡药味的古怪气息便扑面而来。
驿站大堂内，景象让两人瞳孔一缩。
只见七八个穿着各异、但浑身煞气的修士或坐或卧，个个带伤，兵刃出鞘，气氛紧张。从他们的服饰和气息判断，有散修，也有小门派弟子，甚至还有两个身上带着淡淡妖气的半妖。他们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，正在此地休整。
而在大堂角落，一个身穿破烂道袍、瘦小干瘪的老者，正蹲在地上，用一个破旧的药罐给一个重伤昏迷的大汉熬药。那老者看起来毫不起眼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云渚和李凝阳的出现，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。一道道或警惕、或审视、或带着贪婪的目光，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身上，尤其是在云渚背后那用特殊布料包裹、却依旧隐隐透出不凡气息的酒坛上停留了片刻。
“哟，又来新朋友了？”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咧嘴笑道，眼神却不善，“这伏龙渊可是越来越热闹了。”
李凝阳嘿嘿一笑，拱了拱手，一副人畜无害的老乞丐模样：“路过，歇歇脚，歇歇脚。各位朋友也是去渊里发财的？”
“发财？”另一个阴鸷的瘦高个冷笑一声，“怕是去送死吧！前几天进去的那批人，到现在还没出来呢！”
这时，角落里熬药的那个干瘦老者忽然抬起头，浑浊的眼睛扫过云渚和李凝阳，尤其是在云渚脸上停顿了一瞬，然后低下头，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：
“星辉染尘……龙魂泣血……又是一批祭品……”
他的声音虽小，但在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，顿时气氛一凝！
刀疤壮汉猛地站起，厉声喝道：“老杂毛！你嘀咕什么祭品？！说清楚！”
那干瘦老者却不再言语，只是专心熬药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。
但“祭品”二字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让驿站内本就紧张的气氛，瞬间变得诡异而危险起来。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，互相打量之间，充满了猜忌和杀意。
云渚和李凝阳对视一眼，心中凛然。这伏龙渊，果然是个是非之地。还没进渊，杀机已然四伏。
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干瘦老者，似乎知道些什么？
（第二十二章完）
镇龙驿中，各方人马汇聚，杀机暗藏。干瘦老者一句“祭品”更是让气氛陡变。伏龙渊的真相远比传说残酷，云渚和李凝阳尚未踏入深渊，便已卷入莫名的纷争。那老者是何来历？这些修士目的为何？真正的危险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