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在上。
大地，也在上。
叶凌霄脚下是云海，头顶却是倒过来的山川河流。
一座黑色的大山倒悬，山尖对着他的头顶。
瀑布从山间向上流，汇入上方的河流。
整个世界都是反的。
「颠倒的阵法？」
叶凌霄心里想道。
他很平静，感受着周围。
这里的元气比外面浓了十倍，但流动混乱，毫无规律。
这是一个天然迷阵，借助昆仑地气形成。
无数年来，不知道多少闯入者被困死在这里。
叶凌霄冷笑一声。
「想困住我？不够格。」
他刚要动，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。
颠倒的山河消失，他出现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。
宫殿中央有个大池子，里面不是水，而是粘稠的金色液体，散发着精纯的能量。
“灵髓液！”
叶凌霄认了出来。
这是天地元气沉淀亿万年才能形成的宝贝，一滴就能让普通人脱胎换骨。
眼前却是一整池。
要是吸收了，他体内的“九幽蚀骨”剧毒，至少能清除一半。
任何修行者看到都会发疯。
叶凌霄只是看着，眼神平静。
「用贪念来试探我？太低级了。」
他摇摇头，直接往前走。
他的身体穿过了金色的池子，什么都没碰到。
眼前的景象再次晃动。
宫殿和灵髓液消失，变成了一片阴冷的悬崖。
五年前帝都，叶家后山。
“哈哈哈！叶凌霄！你这个废物！”
叶辰踩着他的断腿，脸上是狰狞的狂笑。
“从今天起，我才是叶家第一天才！你就带着‘九幽蚀骨’之毒，烂死在这吧！”
剧痛传来，丹田被废，经脉寸断。
他像条死狗，被人一脚踹下悬崖。
风在耳边响，身体不断下坠，被黑暗吞没。
这是他心里最深的恨。
叶凌霄站在悬崖边，看着“自己”掉下去，面无表情。
但他的拳头，已经握紧，指节发白。
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开，周围的空气都冷了。
幻境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，变得更加真实。
“凌霄……”
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。
叶凌霄身体一僵，猛地回头。
是苏清雅。
她被黑色的锁链吊在半空，浑身是血，脸上满是绝望和痛苦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连累我们……”
她看着叶凌霄，眼泪混着血水流下。
“我们只想好好活着……是你！是你把灾难带给了我们！”
不止她。
夏倾城、秦月瑶、林薇薇、南宫婉……
他的女人们都出现了，全被锁链捆着，伤痕累累。
唐小蛮的大眼睛里只剩下空洞和恐惧。
“哥……我好疼啊……”
姬如雪的剑断了，她靠在石壁上，白衣被血染红。
“叶凌霄……我们……都看错你了……”
每个字都像刀子，扎进叶凌霄的心脏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
幽冥殿主的身影出现，发出阴森的笑声。
他伸出干枯的手，抓向苏清雅的头。
“叶凌霄！好好看着！看着你在乎的人，因为你的无能，一个个死在你面前！”
“不——！”
叶凌霄双眼瞬间通红！
轰！
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！
整个幻境都在这股杀气下剧烈颤抖！
他体内的真气暴走，理智快要被愤怒吞没。
他要杀了幽冥殿主！撕碎眼前的一切！
就在他要出手时。
叶凌霄的动作突然停了。
他通红的眼睛里，闪过一丝清醒。
不对。
苏清雅她们不是这么软弱的人。
她们选择了他，就准备好了面对一切。
她们会为他死？但绝不会说出这种怨恨他的话？
这幻境，想动摇他的道心！
「好狠的手段！」
叶凌霄心里一凛，瞬间冷静下来。
他缓缓闭上眼。
不理会耳边女人们的惨叫，也不理会幽冥殿主的狂笑。
他的识海中，神魂之力爆发！
嗡——！
金色的神魂力量，向着四面八方扫了出去！
“幻由心生，亦由心灭。”
“在我面前玩弄人心？”
“破！”
叶凌霄猛地睁开眼。
眼中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片冰冷。
他抬起手，对着前方虚空，轻轻一点。
指尖上没有真气，只有一点凝练到极点的金光。
金光穿过了幽冥殿主，穿过了苏清雅，点在了虚空中的一个点上。
咔嚓。
一声轻响，像是玻璃碎了。
整个世界，像镜子一样寸寸碎裂。
女人们、幽冥殿主、悬崖……全都化为泡影。
叶凌霄发现，自己还站在那片静止的云海上。
一步都没动过。
刚才的一切，都只是瞬间的幻象。
如果他的心志不坚定，神魂就会被幻境吞噬，成为这里的养料。
在他前方，原本空无一物的云层上，出现了一条白色玉石铺成的阶梯。
阶梯盘旋向上，延伸到云海深处的光晕里。
这才是真正的入口。
叶凌霄脸上看不出喜怒。
他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，抬脚，踏上了第一级台阶。
就在他踏上台阶时。
一个古老、浩渺的声音，在他心底响起。
“千年以来，你是第一个，能凭自己走出‘问心路’的蝼蚁。”
“有点意思。”
“那么，欢迎来到天机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