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珍珠若是能填饱肚子，福娘定会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。
只是这是珍珠，不是食物。
纵然宝丫给福娘普及了一番珍珠的价值，说这圆滚滚的珠子能换银钱，银钱能买米粮、置衣物，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。
但她在废土中长年累月的认知不是短期可以改变，至少等她见识了珍珠到底能换多少食物再说。
而且福娘也真心不觉得这颗珍珠有多珍贵，她之前丢弃的小珍珠中有彩色的珠子，扔了后被宝丫一说，才知道这其中的价值。
一颗彩色珍珠，顶她这大珠子好几颗的价值！
再让福娘心疼一个普通的白色珍珠，确实有点难。
掌柜的拿到珍珠后半点不敢怠慢，拿着卡尺量了尺寸，又对着光反复端详那圆润的弧度和温润的光泽，才斟酌着报出了价钱。
“姑娘这颗珍珠，我给你十五两银子！”
福娘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值不值，因此她板着脸问：“你没坑我吧？”
还期望自己的态度能让掌柜不吭她，实际上她那脸太可爱了，板着也吓唬不了人。
珍宝斋掌柜慢悠悠点了点头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老店的底气。
“我珍宝斋镇上也开了百年，一直守着‘童叟无欺’的规矩。况且这点银子，还不至于让我们坏了招牌。”
“姑娘若不信我，也可去镇上的其他几家问问，看他们出的什么价格。”
看珍宝阁掌柜波澜不惊的样子，福娘倒也信他几分。
对方不是个坑人的，福娘又换了一个表情，本来就是可爱长相的她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亲近。
“谢谢掌柜，我就不去其他家看了，就卖给你。”
“你家还收彩色的珍珠吗？就是粉色红色黄色黑色的珍珠。”
珍珠这类珍宝原是有品级差别的。白珍珠虽也算佳品，可相较于更为稀有的彩色珍珠，便显得逊色了。
珍宝斋掌柜并非未曾见过彩色珍珠，按说实在不该如此激动。
只是彩色珍珠本就是极珍贵的珍宝，即便想按捺住心绪，也难掩那份激动啊。
“难不成姑娘手里有彩色珍珠？”
福娘两手一摊，两个字便浇灭了掌柜的激动：“没有。”
她紧接着又说出让掌柜更心碎的话：“我之前不知道彩色珍珠比这颗大珍珠贵，所以给扔了，你等我以后捞到了彩色珍珠，再来找你。”
这话简直如遭天打五雷轰，掌柜的只恨自己两只耳朵没长茧子，偏生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扔了？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啊！贵客，您快些回去找回来吧！”
掌柜的急得直搓手，喋喋不休地念叨，那心疼劲儿像是剜了他的肉：“您可知晓，单是一颗金色珍珠，少说也值上百两银子……”
福娘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：“扔海里了。那么大的海，我哪儿找得回来。”
她接过银子便转身离去，心里暗自嘀咕，这掌柜的实在太啰嗦。
只留掌柜的在原地心疼得直跺脚，恨不得当场变成条鱼，一头扎进海里把那彩色珍珠给捞回来才好。
福娘拿着十五两银子炫耀给谢清樾看：“看，有钱了，我带你看大夫去。”
谢清樾不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，他是普通人家的子弟，知道普通人挣钱的困难。
福娘这一下就能挣到十五两银子，确实是能干。
小镇上统共就一家医馆，福娘便径直将人往这儿带了。大夫仔细查看过谢清樾的伤势，直言：“骨头错位得厉害，得先打断再重新接好才行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郑重嘱咐：“这过程的疼痛非同小可，寻常人根本受不住。真要治，可得想清楚了。”
谢清樾垂眸沉默片刻，眼底掠过一丝流放路上被打断腿时的痛苦。
再痛，难道还能胜过当初被生生打断双腿时的剧痛？
还能比得过被师长同窗诬陷时，那冰冷刺骨般的绝望？
他抬眼时，眸中已只剩坚毅，沉声道：“我治。”
他看向福娘，此时的福娘对于他来说，就是一个奇迹，为他驱散心中的黑雾，拉着他脱离死亡的心。
遇上了福娘，他才有机会治腿，有机会重新站起来。
心头那点微弱的火苗悄然复燃，或许，他是不是还能再大胆些幻想，终有一日，重返京城报昔日之仇？
太遥远的事情，谢清樾还不想去想，这仅仅是个希望而已。
眼下要做的事情，是治疗他的双腿。
断骨并不好受，大夫担心断骨时谢清樾不能承受，喊来好几个药徒来帮忙固定。
“你们几个来压着他，别让他等会儿挣扎。”
福娘看着大夫在一旁忙前忙后地指挥伙计，自己则捏着一把锤子在谢清樾腿上反复比划位置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。
怎么瞧着这大夫断骨不太靠谱呢？倒不如自己上更利索。
她站在旁边开口：“要不还是我来捶？”
大夫闻言一愣，疑道：“你来？”
福娘扬起小脸，脸上是对自己的极度自信：“不就是把错位的骨头打断重接么？我一捏就能搞定。你说准位置，我动手便是。”
谢清樾想起福娘那股子惊人的力气，反倒对她生出几分信心，对大夫道：“福娘力气极大，若是可行，便让她来帮我断骨吧。”
福娘年纪不大，在大夫看来就是个不经事的姑娘，这副模样瞧着实在难让人信服。
但谢清樾既已开口，大夫也不好直接驳回。
他虽需尊重患者的意愿，却也不能任由人乱来，于是对福娘道：“姑娘可否先让老朽瞧瞧你的力气？”
他又补充了句，语气郑重：“这断骨接骨可不是儿戏，我总得确认你确实能行才行。”
福娘点头：“我给大夫表演一个石头化成灰吧。”
福娘找了块小孩子拳头大小的石头，五指用力一捏后张开手，手中坚硬的石头已经变成粉末随风飘散。
大夫不可置信的观察了福娘两眼，难得一见啊，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力气。
这姑娘的力气，能给大夫省去很多事情：“很好，这力气是够了，这样公子也不用受多少折磨。”
大夫给福娘指出位置：“就是这里。”
担心福娘会害怕断骨，大夫还说：“以你的力气，一下就够了，你可不能退缩。”
福娘才不会害怕，她在废土也是打过人的，遇上抢吃的的人，她都是毫不犹豫的动手。
她手里断腿断手的人多了。
福娘在大夫说完后就动手，一条腿捏一下，一共也就两下，不出一息的功夫就给谢清樾的双腿断好了。
快到谢清樾来不及细细感受疼痛，喊来压人的药徒更没有派上用场。
大夫在一旁点头：速度还挺快，动作真利索，这姑娘不错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