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停了。
林野的手指已经卡在破灵锥的凹槽里，指节发青。他没抬头，但耳朵竖着，听着通道深处那声轻响之后的寂静。那不是石头滚落该有的余音，太干净，像有人故意敲了一下墙。
“c组回撤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压得低，却传得远，“双层护盾，现在就开。”
对讲器那边沉默了一秒，小陆的声音立刻接上：“东侧能量波动上升，三十七个热源正在靠近，速度加快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林野把破灵锥往地上一顿，金属尾端撞出一串火星。他扭头看苏浅，她正扶着墙想站起来，脸色白得像纸。
“你别动。”他说。
“我还能撑。”她咬牙，手按在墙面上，一道冰线顺着指尖蔓延出去，在地砖上结成薄薄一层霜面。
林野没再劝。他知道劝也没用。这地方没人真想活着回去，只是都想多拖一会儿，给后面的人留点时间。
他从酸辣粉盒里抽出一张符，纸角卷着，墨迹有点晕。这是最后一张聚灵符，原本打算留到最要命的时候用。但现在看来，最要命的时候已经来了。
“医疗组转辅助位。”他对着耳麦说，“把剩下的符都充能，贴南侧阵眼。别省，用了再说。”
没人问他还剩多少玉佩能量。大家都知道快没了。那玩意儿现在贴胸口，温都不温，跟块废铁差不多。
可他还拿着。
第一波冲击来得比预想快。
地面震了一下，接着是第二下。远处的灯炸了两盏，火花噼啪往下掉。紧接着，三道黑影从通道拐角冲出来，速度快得不像人，脚不沾地，像是滑过来的。
“放！”林野吼。
两道符火同时炸开，红光扫过通道，打在那些人影身上。他们没停，只是身体扭曲了一下，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，闪了几下又恢复。
“穿透型法术！”小陆喊，“护盾衰减百分之二十！”
林野骂了句脏话。这种打法没见过，也不是普通修真者能玩出来的。这些人根本不怕符火，像是专门练过抗性。
他抓起玉佩，咬破手指抹上去。血刚沾上，玉佩抖了一下，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。他立刻把手按在地上，把最后一丝灵气送出去。
一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波纹扩散开来。
守在阵眼边的几个人猛地一震，像是被电了一下。其中一个本来腿软跪地的队员，突然站直了，手里的符纸亮了起来。
“成了。”林野松了口气，但胸口一闷，差点咳出来。他忍住了，只把嘴角擦了下。
苏浅那边的冰障已经铺到五米开外，形成一道半弧形屏障。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撞上去，滑了一下，动作慢了半拍。
就是这半拍。
林野举起破灵锥，冲旁边一个队员点头。那人会意，甩出一张爆裂符，贴着冰面滑过去，在敌人脚下炸开。
那人终于倒了，但没死。倒下后还在动，手指在地上划，画了个符。林野一眼认出来——是反噬阵，专破灵气连接。
“踢开！”他喊。
一个队员冲上去一脚踹过去，把那人的手踩住。可另外两个已经冲过了冰障。
林野来不及反应，只能把破灵锥横在身前。下一秒，一股劲风扑面，他整个人被掀得往后滑了半米，后背撞墙，肋骨处一阵钝痛。
他没倒。
靠墙撑着站起来，嘴里有股铁味。他吐了口血沫，顺手把玉佩塞回怀里。
“还剩几张符？”他问。
“两张防御，一张群体回气。”队员喘着气回答。
“全贴主阵眼。”林野说，“等他们进三十米内再触发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林野扯了下卫衣帽子，盖住额头，“我还有这张嘴。”
小陆的声音又响起来：“第二批热源到了，六十一个，分成三路包抄，主攻方向还是你这边。”
林野笑了下：“挺看得起我。”
他低头看自己右手虎口的疤，血已经渗出来了，可能是刚才握破灵锥太紧。他没管，只是把左手伸进酸辣粉盒底，摸了摸，确认最后一张安神符还在。
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密。
灯又灭了几盏，只剩下应急光源在闪。通道口那边开始有雾气升腾，不是水汽，是某种法术凝聚的灵压，压得人呼吸变重。
林野知道，这次来的不是先锋队。
是主力。
“苏浅！”他喊，“还能撑多久？”
她靠着墙，手还在发抖，但冰线没断：“十秒，最多十五秒。”
“够了。”林野点头，“等他们进来，你把冰障往回收，逼他们挤在一起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“做我最擅长的事。”他说，“坑人。”
她愣了下，随即明白过来。
林野把最后一张聚灵符撕成两半，一半贴自己胸口，另一半交给旁边的队员：“等我喊‘炸’，你就把剩下三张符一起引爆，懂吗？”
那人点头，手心全是汗。
林野深吸一口气，盯着通道口。
雾气散开一点，第一批敌人露出了脸。不是普通人，眼睛全黑，脸上有符文烙印，走起路来整齐划一，像机器。
他数了下，十二个。
“等。”他低声说。
十二人踏进三十米范围。
林野抬手，做了个下劈的动作。
“炸！”
轰——
四张符同时引爆，气浪直接把前排三人掀飞，撞在墙上弹回来。后面的还没稳住，苏浅那边的冰障突然收缩，像收网一样把剩下九人逼进中间狭窄区域。
林野冲出去，破灵锥抡圆了砸下去。
第一下打中一人肩膀，骨头碎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。那人倒了，但他背后另一个立刻补上，手一扬，一道黑气直奔林野面门。
林野偏头躲过，反手一锥捅进对方肋下。那人没叫，只是身体抽了一下，然后继续往前扑。
“不怕痛？”林野皱眉，拔出破灵锥，顺势横扫，把第三个人扫退两步。
这时，第二批敌人也到了。
更多黑眼人涌进来，数量太多，防线眼看要破。
林野退回原位，喘着气，卫衣前襟全是血，不知是谁的。他摸了下玉佩，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“小陆！”他喊，“还能撑多久？”
“护盾崩了。”小陆声音冷静，“最后一层屏障失效，他们可以直接突入核心区。”
林野点头，看着前方不断逼近的人群。
他把破灵锥举起来，高过头顶。
“都听着！”他吼，“不管能不能活，给我顶住这波！他们不是铁打的，打烂为止！”
没人回应，但所有人往前站了一步。
苏浅最后一次抬手，冰障重新展开，挡在最前面。她整个人晃了一下，被旁边队员扶住，慢慢滑坐在地。
林野站在阵中央，符纸没了，玉佩没电，破灵锥的裂痕更深了。
他吐掉嘴里的血，咧了下嘴。
对面的人冲了过来。
他举起破灵锥，迎上去。
破灵锥的尖端撞上第一个敌人的胸口时，发出了一声金属摩擦的刺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