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少瑜飞快恢复了镇定，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，淡定地拉了拉被角，淡声道：
“小桃刚走，应该是她的声音。这么晚找过来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江云深觉得有些怪怪的，但也找不出到底奇怪在哪里，见纪少瑜没有起身的意思，便自己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，直接开口询问：
“我方才回来听说你跟我母亲发生了争执，还提及了欣月，之后你便搬出来了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此事涉及江欣月的名声，自然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，孙氏连江云深都没有告诉，江云深自然找上门来问清楚。
姜瑶刚好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，躲在被子里，不由自主安静下来，竖起耳朵，下意识地用手轻轻刮着纪少瑜的大腿，滑溜溜的，很有趣。
刚要开口的纪少瑜蓦然挺直了背脊，像受到电击一般。
被子里这个祖宗真的是疯了！他悄悄伸手一把捏住了姜瑶的手，让姜瑶不能再捣乱。
小小的软软的温热的手被包裹在掌心，却又带来了另一种怪异的刺激……纪少瑜分神地呆了呆。
“少瑜？”江云深疑惑地问，“你怎么了？不舒服？”
纪少瑜回过神来，连忙摇了摇头，稍微调整了一下，随即切入正题，皱眉直言道：
“昨夜不知欣月身上发生了什么，一早姨母便气冲冲到我院中兴师问罪，口口声声说是我对欣月做了禽兽之事。”
“什么！”江云深惊得跳了起来，“你对欣月怎么了？”语含质问。
纪少瑜翻了个白眼，无语道：“姨母没有将此事告诉你，你来问我，若真是我做的，我怎么可能将此事告诉你？”
江云深啊江云深，真是冲动又沉不住气。
江云深反应过来，又缓缓坐了回去，可眉间还堆着担心忧愁，“是我冲动了，表哥不是那样的人，怎么可能轻薄自己的表妹呢？”
被子里的姜瑶心中呐喊：他轻薄本小姐了！
然后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摸索着戳了戳纪少瑜的侧腰。
硬硬梆梆，跟块石头似的，嗯，好身材，不错不错！
纪少瑜脸黑了黑，一把将她的另一只手抓住。
真是奇怪，两只手抓在一起，还是没有他的一只手大。
奇妙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升腾而起，莫名地，纪少瑜脑海中胡思乱想，她双手都这么小，身体必然也小巧玲珑的。
平常还那么凶巴巴一身傲气，忽地没忍住笑了一声。
江云深：“你笑什么？欣月出事了，你很开心吗？”
纪少瑜反应过来自己又走神了，连忙正色道：
“你误会了，我没笑，我只是在想，轻薄了欣月表妹的男人是谁。以她的脾气，若是被欺负了，不可能随意冤枉不相干的人。”
江云深脸一沉，未经思考便又生气地质问：“所以就是你欺负了欣月？纪少瑜，你还是人吗？”
纪少瑜：“……”一天天怎么这么无语？他强压下怒火，笑着骂道：
“江谨，有时候人冲动可被称为意气风发，热血男儿，可有时候太冲动，那便是愚蠢了。”
躲在被子里的姜瑶以为，以江云深的性子，被纪少瑜这样骂了，肯定要炸毛跳起来。
可让她没想到的是，江云深非但没有炸毛，反而原本的怒气都收敛了，乖乖坐下去低头沉思了。
良久后，他才抬起头，有些自责道：“是我太冲动了。那……你觉得是谁轻薄了欣月？我一定要为欣月报仇！”
纪少瑜面露欣慰，点了点头。
被子轻轻动了动，姜瑶又藏在里面胡闹，用手指头一下一下顶着，将被子顶出了一朵朵蘑菇状。
纪少瑜悄悄伸手过去想要捉住她早就逃脱的右手，但忽然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，那触感跟相差无几，温温软软……
慌忙缩回了手，轻咳一声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扭头看向一心求教的江云深，纪少瑜眯了眯眸子，一脸认真地给他分析：
“既然欣月愿意冤枉我都不愿意说出那男人的真实身份，可见她对那人情感不一般，是在刻意隐瞒。
“你只需要想想欣月私下是否有喜欢的人，那人定然就是轻薄她的人了。”
原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江云深头脑一下清晰了了起来，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难看，喃喃道：“欣月她怎么会？欣月她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乖女孩……”
扑哧，躲在被子里的姜瑶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，意识到自己出声了，她赶忙伸手捂住了口鼻，一动不敢动。
江云深听到奇怪的动静不免看过去。纪少瑜挤出个笑：“你觉得欣月什么都不懂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她不过刚刚及笄而已。”江云深理所应当地说。
纪少瑜轻笑一声，摇了摇头，“若她真的什么都不懂，又怎么会两次对江瑶下药想要害她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江云深诧异拧眉。
眼瞧着他又要发怒，纪少瑜提醒：“其实你对江谣偏见太深，你心中有心结，所以宁愿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江谣身上，而不愿相信江欣月其实不是什么纤尘不染的小白花。不用我提醒，有些事江家人应该心知肚明。
“当然，你不必去问江欣月，你惯来偏爱她，她自然什么都不会承认，你可去问问褚珩。”
江云深：问褚珩？问什么？问褚珩欣月是不是真的并非纯洁无瑕的乖乖女，是否做了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情？
为什么要问褚珩？褚珩难道比他这个当兄长的还要了解欣月吗？
莫非上次江谣说江欣月给她下蒙汗药是真的？那第二次呢？欣月又给江谣下了什么药？是什么时候？
他站起来，脑子里乱得很。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心底产生，忽然有些想见见江谣……
可他飞快惊觉不妥，连忙甩了甩头，转身对纪少瑜道：“我母亲冤枉了你，我替她向你道歉。”
纪少瑜点头。
江云深又说：“我一定查清楚是谁敢轻薄欣月，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！”
“只为欣月报仇吗？”纪少瑜反问。
江云深：“不然呢？”
纪少瑜深深看了他良久，忽然笑着摇了摇头，“没什么。”一个对亲妹妹饱含偏见这么多年的哥哥，又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放下心中执念？
江云深没再说什么，告辞离开了。
前脚院门刚关严实，后脚姜瑶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，深深呼了口气，脸上染了薄红，道：“差点憋死本小姐了！”
她举袖擦了擦额头的点点汗珠，转头不满地对纪少瑜道：“你跟江云深那蠢货说那么多做什么？我就不相信他这辈子还能改变对我的看法。”
纪少瑜没有听见她说话，视线不经意扫过了姜瑶的身体——白皙裸露的肩膀，凹凸的锁骨，散开的中衣，往下掉的包裹*的白色小衣，一道明显的勾蜿蜒消失……
姜瑶敏锐捕捉到了他的目光，连忙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腕靠了过去，瞬间不正经起来，笑问：“表哥，我好看吗？”
“不好看！”纪少瑜连忙下了床，又恢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，板着脸赶人：“你闹也闹够了，我让石头和小桃送你回去！”
“纪少瑜！”姜瑶揪着他的胳膊不放，不死心地问，“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？你看不出来本小姐想干什么吗？”
纪少瑜背过身去，道：“看不出来。”
“那本小姐就告诉你本小姐想干什么！你听不听？”姜瑶试图循循善诱。
纪少瑜这个男人实在有些难以征服，但姜瑶不愿意放过他那俊脸和包裹在衣衫下的完美身材，越挫越勇。
纪少瑜丝毫不松口，冷冷道：“我不想知道。”
“本小姐想睡你！”姜瑶直接说出口。
纪少瑜瞳孔骤然颤了颤，脸色变得极其古怪，愣了愣，但他张了张嘴，还是出声拒绝：“我已经有喜欢之人，对你无感。”
“你！”姜瑶气得咬牙，“你骗本小姐！为了摆托本小姐是吗？”
纪少瑜：“骗你是狗。”
姜瑶：“……”
一瞬间，所有的激情都如烟消散，她肩膀无力地耷拉下去，垂下头，看起来备受打击。
纪少瑜悄悄扭头看了她一眼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，可到底还是硬下心肠，什么也没说出口。
过去良久，抓着他的胳膊的手缓缓放开了，触感消失。
姜瑶声音变得冷淡而消沉，命令道：“把本小姐的衣服和鞋拿出来。”
纪少瑜闻言，蹲在床边伸手去轻而易举将衣服和鞋子给拿了出来。
虽然床底才打扫过，纪少瑜还是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裳，似乎要拍掉上面不存在的灰。
姜瑶穿好中衣，又接过外套和鞋子穿上，然后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。
纪少瑜张开嘴，一股难以抑制的失落感升起，他想要说些什么，姜瑶忽然顿住脚步回头了。
纪少瑜连忙闭了嘴，却见姜瑶怏怏地说：“纪少瑜，你是个正人君子，但是本小姐不强迫他人委身于我。从今以后，本小姐再也不来打扰你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姜瑶跨出门槛，往前走，走着走着，直起背脊，步履也逐渐恢复了从容。
纪少瑜攥紧十指，失落感瞬间如成了精的树根疯狂倾轧而来，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，他伸手摸了摸胸口，后退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