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 林深藏杀机，血引解奇蛊
秦凝霜背着周景往山林里钻时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现代运动背包里的矿泉水只剩半瓶，防狼喷雾空了，手机电量跌破百分之十——最后这点电她不敢用，得留着照路，毕竟这架空修真界的林子连个正经路牌都没有，全是盘根错节的老藤和带刺的灌木。
周景的呼吸越来越弱，青黑色纹路像活物似的爬过他的下颌，往太阳穴钻。秦凝霜能感觉到他后背的温度在降，胳膊垂在自己腰侧，软得像没了骨头。“撑住！”她咬着牙把人往上托了托，脚下猛地踉跄——刚才慌不择路，踩进了腐叶下的泥坑，运动鞋陷进去半截，拔出来时溅了满裤腿的黑泥。
这要是在现代，她早坐在路边打120喊救援了，可现在，她只能凭着手机电筒那点微光，往林子深处跑——玄阴教的呼喊声越来越近，那些人手里有蛊虫，在开阔地根本躲不过。
“放……放我下来……”周景突然开口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，“腐心蛊……钻心……你带不动我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秦凝霜没回头，声音却发颤，“你爹的仇还没报，柳姨用命换我们出来，你敢死？”她突然想起陈风最后塞给她的玻璃瓶——凝露花的花蜜还剩小半瓶，刚才只顾着跑，把这茬忘了。
她找了棵粗得两人抱不过来的古树下停住，把周景小心地放靠在树根上，摸出那半瓶花蜜，又翻出手机点开手电筒。周景的脖子上，纹路已经缠成了网状，皮肤下像有东西在拱，看得她头皮发麻。她想起U盘里地图角落的小字：“腐心蛊，需以心头血为引，辅以凝露花粉……”
“心头血？”秦凝霜盯着自己的手腕，又看了看周景苍白的脸——这玩意儿在现代就是封建迷信，可前几天速生蛊、母蛊都真真切切地要了人命，由不得她不信。她摸出背包侧袋里的美工刀——还是陈风给的，地质勘探用的，刀刃锋利得很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周景猛地睁大眼睛，想抬手拦她，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救你。”秦凝霜把美工刀在衣服上擦了擦，深吸一口气——她在现代连打针都怕，更别说划自己了，可现在没别的办法。她攥紧手腕，刀刃刚碰到皮肤，突然听见头顶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轻响。
“谁？”她猛地抬头，手机电筒扫过去，只见古树枝桠间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少年，十五六岁的样子，手里拎着个竹篮，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草药，眼睛瞪得溜圆，像只受惊的松鼠。
“别、别动手！我不是玄阴教的！”少年吓得往后缩了缩，从树上跳下来，落地时踉跄了一下，“我叫江小远，是山下药庐的学徒，上山采草药的！”他指了指自己的竹篮，里面确实有蒲公英、车前草，还有几株秦凝霜不认识的、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草。
秦凝霜没放下刀，眼神依旧警惕：“玄阴教的人在追我们，你要是敢喊人……”
“我不喊！”江小远赶紧摆手，目光落在周景脖子上，突然变了脸色，“这是腐心蛊？我师父说过，这蛊是玄阴教的独门蛊，中了的人活不过三个时辰！”他凑过来，蹲在周景身边，伸手想碰那些纹路，又怕似的缩了回去，“你们有凝露花？我刚才在那边闻到花蜜味了。”
“有，但缺心头血。”秦凝霜松了点力气，把美工刀放下来——这少年看起来没恶意，而且懂蛊，说不定能帮上忙。
江小远却突然笑了，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，打开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：“谁告诉你要心头血的？那是玄阴教故意留的假方子！我师父说，腐心蛊怕的是‘血三七’的根汁，凝露花粉是用来中和蛊虫毒性的，根本不用放血！”他把粉末倒在手心，又从竹篮里拿出个小瓷瓶，倒出几滴暗红色的汁液，和粉末混在一起，“这是我早上刚挖的血三七，根汁新鲜得很。”
秦凝霜愣了——陈风的地图怎么会有错？难道是墨无常改了方子？还是陈风自己记错了？来不及细想，江小远已经把混合好的药粉敷在周景脖子的纹路上。刚一碰到皮肤，周景就闷哼一声，那些青黑色纹路竟然开始变淡，皮肤下拱动的东西也慢了下来。
“管用！”秦凝霜惊喜地喊出声，刚想追问江小远他师父是谁，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，还有人喊：“这边有动静！”
“糟了，玄阴教的人来了！”江小远赶紧把瓷瓶和布包塞进秦凝霜手里，“跟我走，我知道个山洞，能躲人！”他拉起秦凝霜，又帮着把周景架起来——周景虽然还虚弱，但能勉强自己走几步了。
三人刚钻进旁边的灌木丛，就有三个玄阴教弟子举着青铜鼎跑过来，鼎里的黑烟飘得老远。“刚才明明听见声音了，怎么没人？”一个弟子嘀咕着，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泥坑，“看这脚印，是往那边跑了！”
秦凝霜屏住呼吸，把手机电筒彻底关掉——还好刚才反应快，不然就被堵上了。江小远趴在她旁边，手指着斜前方的一处山壁，嘴型动了动：“那边，有个石缝，能进去。”
等玄阴教弟子的脚步声远了，三人才猫着腰往山壁挪。那石缝果然隐蔽，藏在一丛野蔷薇后面，刚好能容下三个人。钻进去后，江小远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，吹亮了——石缝里竟然是个小山洞，里面铺着干草，还放着个陶碗，像是常有人来。
“这是我师父采药时歇脚的地方，安全得很。”江小远把火折子插在石壁的小洞里，转身看向秦凝霜，“你们到底惹了玄阴教什么？他们今天搜山搜得特别严，连我们药庐都被查了。”
秦凝霜刚想开口，周景突然咳嗽起来，脸色好了些，声音也有力了：“我们毁了他们的蛊巢，杀了几个弟子……我爹二十年前被玄阴教害死，柳姨也是，我们是来报仇的。”他看向江小远，“你师父是谁？怎么会懂玄阴教的蛊？”
江小远的眼神暗了暗，坐在干草上，抱着膝盖：“我师父叫苏清和，以前也是玄阴教的人，二十年前和你爹一样，不愿意参与‘活蛊养珠’，被墨无常追杀，逃到山下开了药庐。他说，当年和你爹一起逃的，还有三个人，可惜最后只活了他一个。”
周景猛地抬头，眼睛瞪得通红：“你说什么？我爹当年不是一个人逃的？我爹的笔记里没写这些！”
“笔记可能被人改了，或者你爹没来得及写。”江小远叹了口气，“我师父说，当年你爹是外门执事，手里握着玄阴教养蛊的证据，想交给修真界的正派宗门，结果走漏了消息，墨无常派人追杀。一起逃的有你爹、柳山叔，还有两个内门弟子，一个叫沈岳，一个叫赵兰——可惜柳山叔被灭口，沈岳和赵兰后来投靠了墨无常，成了他的左膀右臂。”
秦凝霜心里咯噔一下——沈岳？沈清寒的爹不就叫沈岳吗？刚才在蛊巢里，沈清寒一直帮着他们，还耗尽了灵力，如果她爹是叛徒，她知道吗？
“沈岳……是不是穿青色长袍，左脸有块疤？”秦凝霜追问，她记得沈清寒提过，她爹常年在外游历，很少回家。
江小远点头：“对！就是他！现在是玄阴教的大长老，墨无常最信任的人！还有赵兰，现在是教里的蛊医，专门帮墨无常养蛊，当年你爹留下的《蛊毒秘录》，后半本就在她手里！”
周景的拳头攥得咯咯响，指甲嵌进掌心：“难怪……难怪我爹的笔记只有半本，原来是被他们拿走了！沈岳、赵兰……这些叛徒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！”
就在这时，山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，还有人说话：“小远，你在里面吗？师父找你！”
江小远脸色一变，赶紧吹灭火折子：“是我师兄，林墨！他不是坏人，我去看看！”他刚要出去，秦凝霜拉住他：“小心点，别说我们在这儿。”
江小远点点头，钻了出去。山洞里只剩下秦凝霜和周景，两人都没说话——刚才的消息太意外，沈清寒的爹是叛徒，《蛊毒秘录》的后半本在赵兰手里，这些事像乱麻一样缠在心里。
秦凝霜摸出手机，按亮屏幕——还有百分之七的电。她点开相册，里面有张照片，是她穿越前和闺蜜在奶茶店拍的，照片里她举着奶茶，笑得没心没肺。她突然鼻子一酸——要是在现代，她现在应该在公司赶方案，晚上和闺蜜去吃火锅，而不是在这个鬼地方，躲在山洞里，担心被蛊虫追杀，还要面对一堆爱恨情仇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周景注意到她的情绪，轻声问。
“想现代的事。”秦凝霜把手机按灭，塞进背包，“想奶茶，想火锅，想空调……想我妈做的红烧肉。”她笑了笑，眼里却有泪光，“在我们那儿，没有蛊虫，没有修真，杀人是犯法的，有困难可以找警察，生病可以去医院……不像这儿，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。”
周景没说话，只是看着她——他从小就活在仇恨里，听着父亲的故事长大，以为这辈子就是报仇、杀玄阴教的人，可秦凝霜的话，让他第一次觉得，原来还有那样的世界，没有仇恨，没有杀戮，能安安稳稳地活着。
没过多久，江小远钻了进来，后面还跟着个穿白色长袍的青年，二十岁左右，眉目清秀，手里拎着个药箱。“这是我师兄林墨，他知道你们的事了，想帮我们。”江小远说。
林墨走到秦凝霜面前，拱手行礼：“秦姑娘，周兄，我知道你们在对抗玄阴教，我和小远、师父都想帮你们。刚才师父让我来送药，说周兄刚解了腐心蛊，需要补气血。”他打开药箱，拿出个瓷瓶，“这里面是参芪丸，师父亲手做的，能快速恢复体力。”
秦凝霜接过瓷瓶，说了声“谢谢”——她能感觉到林墨没有恶意，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，不像玄阴教的人。
林墨笑了笑：“不用谢，我们和玄阴教有仇，帮你们就是帮自己。对了，师父让我带句话，说沈清寒姑娘可能不知道她爹的事，让你们别告诉她，免得她为难。”
秦凝霜点头——她也这么想，沈清寒是真心帮他们的，如果知道自己爹是叛徒，不知道会多痛苦。
“还有，”林墨从怀里摸出张纸条，递给秦凝霜，“这是赵兰的住处，在玄阴教总坛的西侧，她明天会去山下采草药，你们要是想找《蛊毒秘录》的后半本，明天是最好的机会。”
秦凝霜接过纸条，上面画着简单的路线图，还有赵兰的样子——圆脸，戴着帷帽，手里总拿着个药篮。她心里一动：“我们能拿到后半本吗？赵兰会不会有防备？”
“应该能。”林墨说，“赵兰每次下山采草药，都会把《蛊毒秘录》放在住处的暗格里，她以为没人知道。而且明天沈岳要去见墨无常，不在总坛，防卫会松很多。”
周景突然开口：“我去。”他坐直身体，虽然脸色还有点白，但眼神很坚定，“《蛊毒秘录》是我爹留下的，我必须拿回来。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秦凝霜说，“你刚解完蛊，体力没恢复，我比你灵活，而且我有手电筒，晚上行动方便。”
林墨点头：“好，我和小远帮你们打掩护。明天早上辰时，我们在山下的破庙里汇合，我带你们去赵兰的住处。”
就在这时，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，紧接着是蛊虫嘶鸣的声音！林墨脸色大变：“不好！是玄阴教的人！他们怎么找到这儿了？”
秦凝霜赶紧摸出美工刀，周景也挣扎着站起来——刚解完蛊，他的腿还有点软。江小远吓得躲在林墨身后，手里紧紧攥着药篮。
山洞的入口突然被撞开，三个玄阴教弟子冲了进来，手里的青铜鼎冒着黑烟，鼎里爬出来几只黑色的蛊虫，直扑众人而来！“找到你们了！教主有令，带你们回去喂母蛊！”为首的弟子狞笑着，手里拿着根鞭子，往秦凝霜抽过来。
秦凝霜侧身躲开，手里的美工刀划向弟子的手腕——她在现代学过几年女子防身术，虽然对付不了修真者，但对付普通弟子还行。可那弟子身上有灵力护体，美工刀划在他胳膊上，只留下道白印。
“没用的！”弟子冷笑，鞭子再次挥过来，这次瞄准了江小远！林墨突然扑过去，挡在江小远身前，鞭子抽在他背上，留下道血痕！“小远，快跑！”林墨大喊着，从药箱里摸出个药粉包，往弟子脸上撒去！
药粉一碰到弟子的脸，弟子就惨叫起来，眼睛睁不开了——那是迷眼粉，江小远师父配的，专门对付玄阴教的人。另外两个弟子见状，举着青铜鼎就往林墨扑过来，鼎里的蛊虫掉在地上，爬得飞快。
“快走！”秦凝霜拉起周景，往山洞深处跑——她刚才注意到，山洞里面还有个小出口，被干草挡住了。江小远想拉林墨一起走，可林墨已经被弟子缠住了：“别管我！带他们走！告诉师父，我没给药庐丢脸！”
江小远眼泪掉了下来，被秦凝霜拽着往出口跑。身后传来林墨的惨叫，还有蛊虫啃咬东西的声音——秦凝霜不敢回头，她知道，林墨为了掩护他们，牺牲了。
三人钻过干草堆，从后山的小路跑了出去。跑了约莫半个时辰，才敢停下来喘气。江小远坐在地上，哭得浑身发抖：“师兄……师兄他……”
秦凝霜蹲下来，拍了拍他的背——她心里也不好受，林墨才认识没多久，就为了他们死了。周景站在旁边，拳头攥得紧紧的，眼里满是恨意：“墨无常、沈岳、赵兰……还有这些弟子，我一定要杀了他们，为林墨报仇！”
秦凝霜摸出林墨给的纸条，紧紧攥在手里——林墨用命换了他们的安全，还留下了赵兰的消息，他们不能让林墨白死。“明天，我们一定要拿到《蛊毒秘录》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擦掉眼角的泪，“为了林墨，为了柳姨，为了陈风，也为了我们自己能活下去。”
江小远抬起头，抹掉眼泪，用力点头：“我跟你们一起去！我知道赵兰住处的暗格怎么开，我师父跟我说过！”
秦凝霜看着他，又看了看周景——三人的眼神都很坚定。远处的天已经蒙蒙亮，山林里传来鸟鸣声，可谁都知道，明天的行动，会比昨天更危险。
周景突然从怀里摸出半本《蛊毒秘录》，递给秦凝霜：“你拿着，你比我懂现代的东西，说不定能从书里找到对付墨无常的办法。”
秦凝霜接过书，指尖碰到泛黄的纸页，突然觉得手里的分量很重——这不仅是一本书，更是无数人的仇恨和希望。她翻开书，里面的字迹是周景父亲的，一笔一划都很用力，像是在刻下自己的不甘和愤怒。
就在这时，江小远突然指着前方：“看！那边有炊烟！是山下的村子！我们可以去那儿找个地方歇脚，明天早上再去破庙汇合！”
秦凝霜抬头，果然看见远处的村子里飘着炊烟。她背起周景，江小远拎着竹篮，三人往村子的方向走去。阳光从东边升起来，洒在山林里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秦凝霜知道，前面的路还很长，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们，但她不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