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着到手的一万多元佣金，张岩关掉电脑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穿越以来的种种压力，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一丝缓解。
他没有犹豫，立刻在外卖平台上下了单：大量常见的农作物种子（小麦、粟米、蔬菜）、几大桶食用油、整箱的食盐，以及——他特意加购的几箱高度二锅头。
这些，是他准备走后留下来改变望粮村现状的初始资本。
次日清晨，带领众人完成例行的练功后，朝阳才刚刚跃出山脊。张岩叫住了秀兰和巧娘。
“准备一下，我们再进一趟镇子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两人没有多问，只是利落地点头。
经历了之前共同对抗“王家坡山贼”的生死考验，以及平日里张岩无私传授武艺、带领大家渡过各种难关的举动，张岩在她们心中的威望早已建立。
那种近乎本能的信任，让她们对张岩的决定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。
当然为什么叫她俩，巧娘细心地已经想到恐怕和张岩的那个身世有关，她和秀兰已经把张岩的身世当作他们最大的秘密了，默契的没有去多说。
路上，张岩只简单说明意图：“去镇上换些粮食和必需品回来。”关于他“编造”的身世，秀兰和巧娘默契地没有深究。她们相信，张岩若觉得该说，自然会告诉她们。
这让张岩不由的清闲了不少。
再临青石镇，感受已与初次来时大不相同。街道依旧，但张岩的心境却沉稳了许多。他目标明确，首先带着二人直奔“悦来酒楼”。
酒楼伙计显然还记得这位曾带来美酒的年轻主顾，一见张岩，立刻堆起笑脸，小跑着进去通报。
不一会儿，周胖子那圆滚滚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，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比上次更胜三分。
“哎呦！张老弟！我的财神爷，你可算是来了！”周胖子几乎是抢步上前，一把拉住张岩的胳膊，声音洪亮，引得周围行人侧目，“哥哥我这几天，生意简直红火得不得了，全是托了张老弟你的洪福啊！”
张岩被他这过于热情的架势弄得有些不自在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微微侧身，巧妙地卸开周胖子的手，谦逊道：“周掌柜言重了。您生意兴隆，是您经营有方，酒香菜美，口碑在外，有没有我，可没多大关系。”
“诶！张老弟这就太谦虚了，见外了，太见外了！”周胖子不由分说，拉着他就往里面最好的雅间里请，同时对伙计吩咐，“快，上好茶！让后厨再做几个拿手菜！”
秀兰和巧娘跟在后面，看着周胖子对张岩前呼后拥的恭敬态度，心中既惊讶又自豪。她们只知道张岩给了这酒楼老板一些酒，却没想到就能让这周胖子对张岩这么好，可真是稀罕。
进入雅间落座，香茗奉上。
周胖子挥退伙计，亲自给张岩斟茶，脸上兴奋的红光还未褪去：“张老弟，你是不知道！就按你上次说的那个法子，我把那几坛宝贝酒换成极小份，一天只在店里限量供应那么三五盅，价高者得！好家伙，就为这一口酒，那些老饕、富商差点把我这酒楼门槛都踏破了！连带着其他酒菜也卖出去不少，这半个月的流水，抵得上过去小半年！你说，我是不是该好好谢你？”
张岩端起茶杯，轻轻吹开浮叶，抿了一口，果然是上好的茶叶。
他顺势把话题引向正事：“周掌柜生意好，我也与有荣焉。不过，福兮祸所伏，生意太扎眼，也未必全是好事。”
他顿了顿，观察着周胖子的神色，继续道，“实不相瞒，我这次来，一是看看情况，二来，也确实有事相商。村里前些日子不太平，想必周掌柜也有所耳闻。如今急需银钱和粮食安抚乡亲，让大家能安稳过冬。
我这儿，又凑出了几坛新酒，品质尚可，想在您这儿换点应急的银钱，再去购置些粮食。”
周胖子一听“新酒”二字，眼睛瞬间亮得如同黑夜里的灯笼，身体都不自觉地前倾了几分：“哦？张老弟还有存货？快！快拿来让哥哥我开开眼！”
张岩示意了一下巧娘。巧娘从随身的大布包里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两瓶用灰陶罐装着的二锅头——自然是张岩提前在空间里换好包装的。周胖子几乎是抢一般接过一坛，迫不及待地拍开泥封。
“噗”一声轻响，泥封脱落。
一股虽然不如上次那批“祖传”老酒醇厚、但却更加凛冽、奔放的酒香瞬间冲了出来，迅速弥漫在整个雅间。这香气带着一种未经岁月沉淀的原始冲劲，如同少年人的锐气。
周胖子深深吸了一口，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，然后拿起旁边备好的小杯，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点，跟上次一样清澈透明，毫无杂质；
再凑到鼻尖细闻，那股强烈的酒精刺激感混合着粮食的清香，直冲天灵盖；
他抿了一小口，酒液在口中稍作停留，便顺着喉咙滑下，一股火线般的热流立刻从喉头直坠丹田，带来强烈的灼烧感，但回味起来，却有一种干净利落的畅快。
“好！好酒！”周胖子忍不住赞道，“这酒……劲儿够足！霸道！虽然醇厚感上比上次的稍逊一筹，少了些岁月沉淀的绵柔，但这份烈性，这份干脆，也别有一番风味！尤其适合那些追求刺激的北方客商和江湖豪客！”
他到底是行家，一下子就品出了两种酒的区别。
张岩微微一笑，坦然道：“周老板果然是行家，一语中的。这确实不是上次的窖藏老酒，而是今年新酿的，性子是烈了些，但也更纯粹。”
“新酿的？”周胖子眼中精光一闪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。
他放下酒杯，身体凑得更近，声音压低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，“那张老弟……你这新酒的配方……不知，是否愿意割爱？只要你开口，价钱好商量！一万两！我出一万两白银买你这新酒的配方，如何？”
“什么？一万两？！”旁边的秀兰和巧娘同时失声惊呼，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。这个数字对她们而言，简直是天文数字！两人看向张岩的眼神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。
张岩心中也是微微一震，没想到这周胖子出手如此阔绰。
但他面上依旧平静，放下茶杯，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，语气平和却带着为难：“周掌柜，您的好意我心领了。但这酿酒的方子，是祖上传下来的，其中很多步骤啊，都已经失传了，所以导致产量极其的有限。莫说一万两，心动我自然是心动的，可我也不能为了钱坑老哥你啊，那酿酒的酒曲估计再用个一两年也就彻底报废了。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，既断了对方的念想，也避免了以后的麻烦，试想谁有一万两银子不要呢？
周胖子脸上的热切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下去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。
他虽然也怀疑是不是张岩故意骗他的，可他转念一想，应该不至于，有一万两银子，他都可以直接搬去都城买房子定居了，没理由拒绝，看来多半说的是真的。
他打了个哈哈，顺势下台：“明白，明白！是在下唐突了，恕罪，恕罪啊张老弟！”
他重新坐直身体，脸上又挂起了生意人的笑容，退而求其次：“既然配方不卖，那咱们就说酒。张老弟，你这新酒，以后还能稳定地供货吗？不知有多少的量，还有这价格么......”
这话正是张岩打算提的。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且相对安全的出货渠道，既能持续为望粮村换取生存和发展的资源，又能避免每次交易都引人怀疑。
他故意沉吟片刻，才缓缓开口：“量嘛......倒是能保证一些。但这新酒也需要一定的窖藏时日，去其火气，增其醇厚，才能达到最佳风味。我这次带来的不多，只有十坛，主要是想先跟您换些银子和粮食，解村里的燃眉之急。”
他观察着周胖子的表情，继续说道：“若是周掌柜想长期合作，我之后可以每月给您十坛，也保证这镇上再也不会出现同类型的酒。至于价格……”
他故意顿了顿，看到周胖子屏住呼吸，才报出早已想好的数字，“这新酒，自然不能跟祖传老酒相比。这老酒在你店里少说一坛也能卖个20两吧，咱酒按老酒价格的四分之一算，每坛五两银子，您看如何，这样你也能薄利多销，拓宽市场啊不是？”
“五两？！”周胖子眼睛再次亮起，心里也飞快盘算起来。
上次张岩的老酒，他分装后一盅就能卖到二两甚至更高。这新酒虽然品质稍次，但烈度更高，有其独特的市场，包装宣传得当，一坛分装后赚个八两、十两绝不成问题。
关键是价格降下来了，销量完全可以做得更大，会带动他们家其他菜的收入！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财路！
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，猛地一拍大腿：“成交！就按张老弟说的，五两一坛！张小哥果然爽快！”但他马上又补充道，“不过，张老弟，既然长期合作，你这供货可得稳定些。不然我这刚把名气打出去，后面断货了，客人非得把我这酒楼拆了不可！”
张岩心中暗笑，每月十坛，这对于拥有手表空间的他来说，根本不算什么。一箱二锅头才多少钱？但他深知“物以稀为贵”和“财不露白”的道理。
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神色，思索了片刻，才仿佛下定决心般点头：“您放心，我们一定尽力而为！定不会让周掌柜难做。以后每月1号就派她俩过来送酒，你们也好认识认识”！
“好！一言为定！”周胖子大喜过望，立刻让伙计取来五十两现银，用布包好交给张岩。这是十坛酒的货款。
随后和巧娘秀兰打了个照面，酒菜也都上齐，周胖子以外面太忙，招待不周为由退了出去，留下张岩三人在包厢内吃饭。
一边吃饭的巧娘和秀兰从头至尾一直震惊状态，不过她们自然的把张岩的这本事当做从他那个便宜老爹那得的，也没多嘴。
吃过饭后张岩如法炮制的去杂货店买了空的酒罐，从空间中灌满，完成了交易。加上上次在酒楼周老板这里卖酒的分成，手里总共有了100两银子。
“对了，周掌柜，我们还得去采购粮食，就不多打扰了。”张岩起身告辞。
周胖子亲自将三人送出酒楼门口，态度愈发客气：“张老弟慢走！以后有什么好东西，可一定先想着哥哥我啊！合作愉快，合作愉快！”
“对了，周掌柜，你经营酒楼，过往客商这么多，应该消息挺灵通吧，不知你听没听说过“替天行道”，这几个字有没有什么特殊讲究？”
“嘶.....”
周胖子闻言，倒吸一口凉气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惧和谨慎的神情。他几乎是本能地左右看了看，尽管张岩说的声音非常小。
他压低了声音，身体前倾，那圆胖的脸上竟渗出些许细汗：
“张……张老弟，你……你怎么会问起这个？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这话可不敢乱说，更不能随便打听啊！”
张岩将周胖子的反应尽收眼底，心中了然，这里面果然不简单。他面上却故作惊讶，也配合地放低声音：“哦？周掌柜何出此言？周老板应该也听说了我们镇王家坡一案了吧，莫非……这‘替天行道’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？”
周胖子掏出手帕，擦了擦额角的汗，眼神游移，似乎在权衡利弊。
他沉默了几息，才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：“张老弟，你不是外人，老哥我提醒你一句，这‘替天行道’……水深得很！
北方知道的人极少，他们经常在南方活动，是一个叫做替天的组织训练出来的，神龙见首不见尾，专挑那些为富不仁、欺男霸女的豪强下手，手段……狠辣得很！”
说到这里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岩一眼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乎如同耳语：“而且……听说他们不止针对富户。有些……有些牵扯到人口拐卖、或是逼良为娼的腌臜案子，本来官府都捂住了，或者收了银子睁只眼闭只眼，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，被这‘替天’找上门，连人带证据……有时甚至包括某些收了黑钱的胥吏……都给一并清理了！”
“这不是好事么？”张岩不解的问道。
周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：“好什么呀，你以为杀的那些人是随便杀的么，很多做那些事的人私底下都培养和网罗了不少的江湖高手，每当替天上门，必定对这个地区带来灾难，有时候他们前脚刚走，被替天接济过的贫民就被血洗一空；
所以啊，张老弟，听老哥一句劝，这事儿，知道个名头就行了，千万别深究，更别沾上关系！这伙人，说他们是侠客也好，说是杀星也罢，行事完全不顾忌王法，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。
咱们平头百姓，安安分分做生意过日子就好，不要管闲事。”
张岩心中震动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表示受教：“原来如此，多谢周掌柜提点。我也只是随口一问，看来确实不该打听这些。”
不过心中默默记下了替天这个组织的名字，不知道王小二的失踪是不是和替天有关呢？
出了酒楼，他带着秀兰和巧娘，径直走向镇上的粮铺。
这次，粮铺里只有伙计在，那个尖酸刻薄、曾试图压价欺压他们的李掌柜并不在店内，倒是省去了一番口舌之争。张岩如今财大气粗，也懒得跟小人计较。他仔细查看了粟米和陈粮的品质，又询问了价格。
“上等粟米，现在什么价？”
“回客官，十二文一斤。”伙计恭敬地回答，战乱影响，粮价比之前又微涨了一些。
张岩没有犹豫，直接道：“给我装两车，要足秤的。另外，上好的白米来五十斤，调料各来二十斤。”
买种子是为了有理由能把网购的种子“顺理成章”地接过来。
他又到隔壁店里买了一些农具和布匹，“那些锄头、镰刀，还有那几匹厚实的棉布，也一并包起来。”
如此大手笔的采购，让几个店铺的伙计看得目瞪口呆，态度更是殷勤备至。
秀兰和巧娘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，脸上笑开了花，有了这些，村里可就彻底不怕饿死人了啊。
三人备齐物资，推车往村里走，路上倒是没有其他波折，张岩心里暗暗盘算：等把种子拿到手，大家就把地种起来，有些是秋季就能种的，大旱之下水的问题不用担心，只要把家里水龙头看着，把水从空间弄过来，灌溉也没有丝毫的问题。只不过照顾的地方有限罢了，等庄稼能有个好收成，望粮村就算真正安稳下来了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