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水站在一旁，看着眼前点头哈腰的沧海一粟，只觉得心里吞苍蝇般难受。
原本对沧海一粟的崇拜和喜爱，此刻消失了大半。
本来，沧海一粟只是潦草地给秋水带来的书签了个名。但一看到秋水是和乔之远一起来的，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。
他连忙拿来两本新书，在扉页上仔仔细细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，还特意写了几句祝福语，字迹工整，一笔一划都显得格外用心。
“秋小姐，昨天可能真的是你认错人了。”
沧海一粟签完名，将书递还给秋水，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。
“不过，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，有什么事儿，微信上随时联系。”
说着，他竟然在秋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，掏出手机，打开微信，要加秋水的好友。
秋水看着沧海一粟那张热情洋溢的脸，只觉得一股浓浓的铜臭味扑面而来。
她对偶像的滤镜，在这一刻彻底碎裂。
甚至连带着，她都有些嫌弃手里这几本刚刚签好名的书了。
乔之远似乎察觉到了秋水的情绪变化，走到秋水身边，轻声解释。
“沧海一粟几年前遇到了一些麻烦，欠了一大笔钱，当时很多人避之不及，是我帮了他一把，给他投了资，签下了他新书的合约。所以，他对我是心存感激的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其实他人不坏，只是……比较看重这些。”
乔之远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，但秋水已经懂了。
沧海一粟几年前因为赌博欠下了百万巨款，是乔之远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。
所以，在沧海一粟眼里，乔之远不仅仅是他的老板，更是他的恩人，是他可以抱紧的“大腿”。
秋水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喜欢的作者，原来也有赌博欠债、谄媚讨好的一面。
秋水觉得自己之前对沧海一粟的喜爱，有些过于盲目了。
秋水看着手中的书，心情复杂。
“我还有点私事，得先走了。”
乔之远微微一愣，随即脸上露出神秘的笑。
“这样，你等我十分钟，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。”
惊喜？
秋水疑惑地看着乔之远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但乔之远已经转身，朝着商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，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。
秋水站在原地，心里有些犹豫。
她低头看了看表，十分钟，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。
她打算自己再去趟古玩市场，再耽误下去，这次循环，关于那枚玉佩，相当于“零进展”。
商场里人来人往，喧闹声此起彼伏。
秋水站在一个橱窗前，看着里面展示的精美商品，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。
她正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，突然，屏幕上跳出了吴浩的名字，心里一动，连忙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，吴浩，查到什么了吗？”秋水的声音里带着急切。
电话那头，吴浩的声音有些低沉。
“学姐，你让我查的那个车牌号，我查到了。”
“车根本不是租车行的，是乔氏集团的。而且……这辆车曾经多次出入盛景苑。”
盛景苑？
秋水心一沉，陈荷和乔氏集团有关系？还是说，陈荷的秘密男友恰好也住在盛景苑？
乔之远？！
秋水一下子想到了乔之远，毕竟，她认识的人里，除了林琳，只有乔之远住在那里。
“吴浩，有没有查这辆车都是谁在开？”
“是乔氏集团的司机在开，这个司机的照片，我刚才发到了你微信上。”
秋水点开微信聊天界面，照片里的男子赫然是昨晚她和关珊跟踪到租车行，看到的那个油头粉面男！
“学姐，我通过特殊手段搜索了一些照片，多数时候，这辆车都是接送乔海江，仅有的一次例外，是从医院接走了陈荷。所以，我推测，这个司机或许就是陈荷的男友。”
陈荷的男友是乔氏集团的司机？
秋水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！
且不说，陈荷一个考古学教授大概率不会爱慕一个油头粉面的司机，就算真是喜欢，那司机为什么故意把车开到租车行去？
“等等……吴浩，你刚才说，仅有一次……昨天陈荷是被人从医院接走的？”
瞬间，秋水想起了她出院时，在走廊上听到的护士们的对话——
……
“刚才那个女人好奇怪，说是低血糖，但看她整个人哭得都崩溃了。”
“应该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吧。”
“可不是，你不知道，我扶她的时候，她的手凉的可怕，还一直在发抖。”
……
当时，秋水就有怀疑过，护士们口中议论的人是陈荷。
现在看来，可能性更大了。
陈荷为什么会在医院崩溃？
是因为……在病房里见到了乔之远？！
秋水联想起当她提起乔之远向她表白时，陈荷在厨房摔碎了的碗，还有那不自在的神情……
秋水感觉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“还有……”
电话那头，吴浩似乎有些犹豫。
“学姐，关于林琳的背景，我查起来非常困难。乔氏集团毕竟是华国最大的企业之一，很多信息都被掩盖了，很难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。”
秋水平复了下心情。
“我知道，这不怪你。”
“但是，不是完全没有收获”，吴浩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，“我查到，林琳今天下午，亲自驾车去了春雨福利院。学姐，我记得，你好像是那里长大的？”
“……”
秋水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。
吴浩带来的消息，一个比一个爆炸。
她前脚离开了春雨福利院，林琳后脚就去了那里！
堂堂乔氏集团董事长夫人，亲自驾车去拜访一个偏僻的福利院？
林琳明明早晨还让保姆撒了谎躲避她和周辛，但其实她人就在本市！甚至是在家！
秋水愤怒地想，这样一来，林琳心中有鬼是做实了的！
但是，林琳怎么知道她去了春雨福利院？
如果不是派人跟踪，如果不是乔之远告诉林琳，只剩下……关妈妈……
“吴浩，谢谢你。”秋水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学姐，我继续帮你查，但是需要时间。”
吴浩的声音清晰肯定，但是在秋水听着，已经和她身后商场的喧嚣融为一体了。
时间？不，她没有时间了。
下次循环，一切还要重新开始。
又是新的牌局，又是新的对手。
秋水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，越是想弄清楚真相，越是会发现周围的一切更加错综复杂。
“学姐？学姐？”
“嗯……吴浩，先这样吧，谢谢你帮忙调查。”
秋水勉强说了几句，挂断了电话。
她可以接受乔之远是坏人，但不可以接受，她最爱的关妈妈，也对她撒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