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钦州脸上的笑意很快收敛，他清了清嗓子，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正事。
他微微侧头，跟在他身后的齐乐立刻上前一步，双手奉上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，以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。
“一点薄礼，祝贺AN室开业。”
夏钦州语气平淡：
“另外，这是一份夏氏集团未来三年与会展业务相关的战略合作意向书。如果左总感兴趣，夏氏希望成为AN室最优先且深度的合作伙伴。”
这话一出，不仅是周围旁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，连左桉柠都惊愕地抬起了头。
夏氏的合作。
而且还是战略合作。
这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来说，简直是天上掉馅饼，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巨大机遇和资源倾斜。
这份贺礼的重量，远超在场所有礼物之和。
然而，左佑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这份厚礼，有丝毫缓和，反而更加冰冷。
他看了一眼那份厚重的意向书，并没有立刻去接。
他太了解夏钦州了。
这份合作，看似是雪中送炭，实则是一份裹着糖衣的束缚。
接受它，意味着AN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，都可能被打上夏氏的烙印，受制于夏钦州。
左佑沉默了几秒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，等待着他的回应。
最终，左佑抬起眼，目光锐利地直视夏钦州，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独立性：
“夏总的心意，AN室心领了。贺礼我收下，多谢。”
他示意身旁的员工接过了那个礼盒，但却对那份厚重的合作意向书视而不见，继续道：
“至于合作……AN室初创，规模尚小，恐怕还承接不起夏氏如此重大的战略项目。不敢高攀，以免耽误夏总的布局。等日后AN室发展起来，若有机会，再谈合作不迟。”
他这番话，说得不卑不亢，既全了对方的面子，又明确地拒绝了这份过于沉重的礼物，守住了自己公司的独立性和底线。
夏钦州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波动，像是意料之中，又像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。他盯着左佑看了两秒，忽然极淡地笑了一下：
“左总果然有魄力。也好，那就祝AN室……鹏程万里。”
他说完，目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左桉柠和月月，不再多言，转身便在齐乐的跟随下，朝着来时的车走去。
回到染秋工作室。
开业剪彩的喜庆气氛渐渐沉淀下来。
“高兴归高兴。”
徐染秋将外套挂好，神色恢复了专注，但语气依旧温和：
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秀场日期越来越近，礼服必须开始进度了。”
左桉柠也知道徐染秋说的对，她就应下来了：“我知道……可是模特还没定下来，没有具体尺寸，很多细节都没法精准。”
徐染秋沉吟片刻，看向左桉柠：
“模特可以慢慢物色，但工期不能等。桉柠，你的身形比例很好，骨架也标准，先按你的尺寸来做初版。之后找到模特，再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微调，也会容易很多，你看可以吗？”
他的提议是最稳妥的办法了，但是他还是尊重着左桉柠，询问她的意见。
左桉柠点了点头：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就开始，可以吗？”
左桉柠应下了。
徐染秋征得她同意后，才转身去取软尺和记录本。
工作室里很安静，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。
当他拿着软尺走向左桉柠时，气氛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。
他的步伐依旧从容，但眼神比平时更专注。
“可能需要你站直一些，但是放松就好。”
徐染秋的声音放得比平时更轻软，带着安抚。
他走到她身后，测量肩宽，双臂需要从她身后微微环过。
但他始终注意，保持着距离，只有指尖捏着软尺的两端，小心地在她锁骨前方汇合，避免接触。
这个姿势，看似亲近，实则被他控制得极有分寸。
左桉柠的身体还是微微绷紧。
她能感受到徐染秋靠近时带来的温热气息，轻柔地拂过她的后颈。
一种独属于他的干净的气息，混合着淡淡的青木香，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周围。
太近了。
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工作距离和安全社交距离。
徐染秋的动作始终专业，指尖刻意避开了她的肌肤，只让软绵冰凉的缎面贴合。
他微微偏开头，下颌与她发顶保持着礼貌的距离。
测量胸围，他的双手在她身前将软尺合拢，手臂在她身体两侧短暂停留，形成一个圆弧。
测量腰围，他半蹲下身，软尺轻轻环住她最纤细的部位，视线落在软尺的刻度上，神情认真。
工作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左桉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。
而更让她心慌意乱的是，在如此近的距离下。
她似乎……
也能隐约感受到来自徐染秋胸腔内，同样有些失序的心跳声。
但……似乎比平时更为清晰有力。
砰……砰……砰……
一声声，传递过来。
她知道徐染秋对她有意，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紧张。
那并非冒犯，而是一种克制下的生理反应。
她的脸颊微微发热，眼神下意识地垂落，避开可能与他交汇的视线，专注于前方墙壁的某一点，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
徐染秋好像也觉察到了，这过度的亲昵所带来的微妙张力。
“轻轻抬一下手臂……嗯，很好，放松……”
他尽量让自己的指令听起来平常。
但他的心跳声，却悄悄泄露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波澜。
整个测量过程其实并不长，但在左桉柠的感觉里，却仿佛过了很久。
徐染秋终于记录下最后一个数据，后退一步，重新拉开到一个舒适的工作距离。
左桉柠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。
“好了，尺寸都记下了。”徐染秋的声音比带着一丝沙哑。
他低头看着记录本，目光专注：“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打版和选料了，辛苦你了。”
“没事，应该的。”
左桉柠下意识地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，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工作室里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。
两个人未曾言明的微妙情愫，却因克制而更显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