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未辰斟试图给予他一些宽慰：“我知道这很难接受。但从另一个角度想，如果……如果她的离去真的与她的病情有关，那么现在，至少她不必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了。”
然而，这句话却提醒了左佑。
如果桉柠没有死，谁帮她治疗呢？
这个念头混合着一股希望。
他急切地抓住秦未辰的手臂：“未辰！你是医生，你有途径！能不能……能不能通过医院系统的病例，查询类似桉柠那种病症的患者？特别是近期就诊的，也许……也许能找到她！”
秦未辰被他这个想法惊了一下。
他摇了摇头，打消了左佑的念头：
“左佑，你冷静点。且不说这么做根本不合法。”他顿了顿，看着左佑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，继续解释道：
“退一万步讲，即使有办法绕过限制去查，也几乎不可能做到精确查询。肺部相关疾病，从炎症、结节到肿瘤，范围太广了，病例数量浩如烟海。单凭这个模糊的条件，无异于大海捞针，根本没办法精准定位到某一个特定的人。”
秦未辰浇熄了左佑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。
他颓然地松开手，眼中的光芒再次沉寂下去。
是啊，就算她还活着，人海茫茫，病患无数，他又该去哪里找？
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，夏钦州与顾声岸并肩而行。
两人是商业伙伴，私交甚笃。
“上次你提的那个方案，董事会已经通过了。”
夏钦州端起侍者盘中的香槟，语气平静：“不过细节还需要再推敲。”
顾声岸微微颔首，目光不经意掠过。
他眉宇间凝着淡淡的疲惫。
“你看起来，最近很累啊？”顾声岸声音放低。
夏钦州轻晃酒杯，唇角牵起一丝无奈的弧度：“没办法，有些事总要处理。”
这时，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身影哒哒地跑过来，软软地抱住夏钦州的腿：“爸爸～”
顾声岸低头看去，眼中顿时漾开真切的笑意。
他听闻夏钦州身边多了个孩子，但亲眼见到，还是觉得有些意外。
“哟！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呀，是迷路了吗？”顾声岸故作惊讶地蹲下身，朝月月眨眨眼：“该不会是从童话书里偷跑出来的吧？”
月月被逗得咯咯笑，提着裙摆转了个圈：“是月月呀！顾叔叔认不出来啦？”
小和月甜甜地唤道，伸出小手要他抱。
顾声岸笑着将孩子抱起，动作自然：“月月是不是又长高了？”
他转头对夏钦州打趣道：“以后得提醒保安，看紧点咱们的小公主。”
夏钦州看着月月在他怀里笑逐颜开，神色稍稍缓和：“她最近总念叨你。”
“那是因为顾叔叔每次都给月月带礼物呀。”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会跳舞的机械小熊：“喜欢吗？”
小熊在掌心旋转起来，月月惊喜地拍手：“喜欢！顾叔叔最好了！”
顾声岸单膝点地，优雅地伸出手：“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，请小公主跳支舞？”
月月开心地把小手放在他掌心，顾声岸便牵着她的小手轻轻摇摆，嘴里哼着圆舞曲。
周围宾客都被这温馨一幕吸引，纷纷露出微笑。
“顾叔叔，”月月突然凑近他耳边说悄悄话：“你比王子还厉害！”
“那当然！”顾声岸得意地挑眉：“王子只会骑马，叔叔还会变魔术呢。”说着从西装内袋又摸出朵丝绸玫瑰，轻轻别在月月发间。
夏钦州看着好友与女儿玩闹，无奈摇头：“你这么宠她，以后她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。”
顾声岸朝月月挤挤眼：“等小公主长大了，别忘了顾叔叔就好了。”
月月似懂非懂地点头，突然抱住顾声岸的脖子：“最喜欢顾叔叔了！”
顾声岸大笑着将孩子举高转了个圈，余光却不经意瞥见夏钦州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。
他将月月轻轻放回地面，刮了下她的小鼻子：
“不过呢，最厉害的还是你爸爸。叔叔这些把戏，都是他教我的！”
这个善意的谎言让夏钦州微微一怔，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。
顾声岸拍了拍月月的背，温声说：“所以月月要乖乖听爸爸的话，知道吗？”
“知道啦～”
将孩子交还给夏钦州时，顾声岸状似随意地提起：“下周高尔夫约练，可别又放我鸽子。”
夏钦州接过女儿，淡淡应道：“这次一定到。”
顾声岸目送父女二人离去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被月月抓过的衣襟。
在无人注意的瞬间，他眼中掠过一丝深意。
——
顾声岸从郡江回来。
脸上的轻松笑意早已收敛。
他隔天来公司，路过助理工位时，目光在那抹正在认真打字的纤瘦身影上停留了一瞬。
他脚步一顿，改变了直接回自己办公室的主意，转而敲了敲她的桌面，声音听不出情绪：
“安助理，你进来一下。”
左桉柠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放下手中的工作，起身跟着他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。
顾声岸没有绕圈子，直接将一份她上午刚提交的报表打印件摔在办公桌上，声响不大不小却足够震慑的。
左桉柠看着那份自己昨天提交的月度报表，有些不明所以。
她看向顾声岸，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，眼神带着审视和明显的不悦：
“安助理，你看看这份成本分析报表，全是函数，密密麻麻的，看得我头都大了。我是要你做数据汇总和分析，我不是让你来显摆你的技术有多厉害。你连基本的图表都不会做吗？”
左桉柠被这突如其来的批评弄得有些发懵，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：“顾总，我是为了确保数据的动态更新和准确性，避免错误……”
“我要的不是一堆破代码。”顾声岸打断她，语气更沉了几分，他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锐利地盯住她：
“我问你，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？看你这处理数据和文档的习惯，根本不像是个有经验的行政助理。你没系统地做过这类工作，是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