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固体。
顾琛撑在桌沿的双臂如同冰冷的囚笼，将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顶级雪松冷香和绝对压迫感的气息，毫无保留地倾轧下来。
她依旧是那副被上位者突然逼问吓到的娇贵模样。她甚至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，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快速颤动了几下，在白皙的眼睑下投下慌乱的阴影。
“顾……顾总？”她再次开口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被冒犯的委屈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温热的咖啡杯，“您在说什么呀？‘蓝调’？我……我昨晚很早就回家休息了呀。”她微微歪头，眼神清澈得像一泓不谙世事的泉水，努力扮演着一个“对昨夜惊心动魄一无所知”的苏晚。
“哦？”顾琛的尾音危险地上扬，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，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，直视灵魂。他非但没有退开，反而又向前逼近了半分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苏晚甚至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下微微滚动的喉结，和他眼底深处那簇被强行压抑、却依旧灼人的暗焰。“回家休息？”他重复着，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冰冷的质疑，“苏小姐确定，不是在……某个酒店的总统套房？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总统套房”四个字，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苏晚光洁无暇的脖颈和手腕，似乎在寻找昨夜可能留下的、不该存在的痕迹。
苏晚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赤裸裸的试探和羞辱。那股属于顾琛的、强大而冰冷的侵略性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将她牢牢罩住。如果是真正的苏晚，此刻恐怕早已方寸大乱，羞愤欲绝。
但此刻的苏晚，灵魂深处是经历过生死、被系统绑定的攻略者。那点被强行压下的棋逢对手的兴奋，如同被火星点燃的干草，倏然在心底烧了起来。
恐惧？或许有一点，那是面对顶级掠食者时本能的反应。
但更多的，是沸腾的、想要迎战的血液！
她眼底那层刻意营造的茫然和无辜，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，迅速褪去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奇异的光芒——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，终于露出了它隐藏的、尖锐而美丽的獠牙。她不再试图退缩，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，迎上顾琛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冰冷视线。
红润的唇角，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。
那不再是一个属于“苏家花瓶千金”的怯弱笑容。它带着一种慵懒的、狡黠的、甚至称得上妩媚的弧度，像一朵在荆棘丛中悄然绽放的、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野玫瑰。
“顾总……”她的声音也变了。不再是之前的迟疑娇怯，而是变得又软又糯，如同浸了蜜糖的丝绸，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钩子，轻轻搔刮着听者的神经末梢。她微微偏着头，那双漂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，里面闪烁着纯然无辜的光，可深处却藏着足以燎原的火焰。
“您对昨晚的事情，这么关心呀？”她轻轻反问，语气里带着天真的好奇，尾音拖得长长的，像羽毛扫过心尖。
顾琛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。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苏晚眼神和气质瞬间的转变！
那层脆弱的伪装被撕开一角，露出了底下鲜活、灵动、甚至带着点野性的真实内核！这种反差，比任何直白的撩拨都更具冲击力！昨夜走廊里那个狡黠如狐、胆大包天的女人，在这一刻，与眼前这张明媚精致的脸，完美地重叠了！
他撑在桌沿的手指微微收紧，指节泛白。那股被愚弄的怒火非但没有熄灭，反而因为这猎物终于露出真面目而烧得更旺！一种更加原始的、想要征服和占有的欲望，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，疯狂地缠绕上他的理智。
“关心？”顾琛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最低音弦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，“苏小姐觉得，留下一张百元大钞……是对谁的不尊重？”他几乎是咬着牙，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让他颜面扫地的数字，“一百块？嗯？”
终于点破了！那根扎在顾琛心头的刺！
苏晚眼中的笑意更深了，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。她没有丝毫被质问的慌乱，反而像听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笑话。她甚至轻轻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笑声清脆悦耳，带着点孩子气的顽劣。
“哎呀，原来顾总在意的是这个呀？”她眨了眨眼，眼神清澈无辜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，语气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娇憨，“我那不是……怕顾总您早上起来没带零钱，打车不方便嘛！”
“怕我打车不方便？”顾琛简直要被气笑了，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。这女人！简直胆大包天！把他顾琛当成什么了？需要付钱打车的普通人？还一百块？！
“对呀！”苏晚用力地点点头，仿佛在阐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道理，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夺目，如同阳光下盛放的玫瑰，带着刺，却美得惊心动魄。她微微向前倾身，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距离，红唇轻启，吐出的气息带着馥芮白的甜香和一丝她自身特有的、若有似无的清甜果香，如同昨夜记忆的复刻：
“毕竟……”她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、诱惑般的亲昵，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顾琛紧绷的神经上，“昨晚……有顾总您在，我玩得……”
她故意停顿了一下，那双弯弯的笑眼直直望进顾琛翻涌着风暴的眼底深处，红唇勾起一个极致甜美又极致挑衅的弧度，清晰地吐出最后两个字：
“当然开心呀。”
轰——！
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顾琛的脑子里炸开了！
“当然开心”！
这四个字，配合着她此刻狡黠如狐、又带着致命诱惑的眼神和笑容，像一把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他的自尊心上！是挑衅！是嘲笑！是宣告！宣告她昨夜的行为并非被迫，而是乐在其中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