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后的清晨，苏晚在灶房准备早饭时，突然一阵恶心袭来，她急忙扶住灶台，干呕了几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顾琛刚从院里劈完柴进来，见状立刻放下斧头，快步走到她身边，紧张地扶住她的肩膀。
苏晚摆摆手，脸色有些苍白：“可能是昨晚着凉了...”
话未说完，又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。顾琛眉头紧锁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：“没发热。是不是吃坏东西了？”
这时，苏晚忽然想起什么，脸色微微一变。她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月，这些日子忙着适应教学工作，竟把这事给忘了。
“顾琛...”她轻声唤他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，“我的月事...迟了半月了。”
顾琛先是一愣，随即眼睛慢慢睁大。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缓缓移到她的小腹，又抬起来与她对视，声音有些发颤：“你的意思是...”
“我也不确定...”苏晚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，“可能是...”
话未说完，顾琛已经一把将她抱起，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：“我要当爹了？！”
“快放我下来！”苏晚轻捶他的肩膀，心里却甜滋滋的。
顾琛小心地将她放下，双手仍扶着她的腰，眼神灼热：“我们现在就去看大夫！”
“等等，”苏晚拉住他，“等我请个假，下午再去。”
顾琛却等不及：“我现在就去学校帮你请假，你在家好好休息。”
他风风火火地出了门，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，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：“请好假了，走吧。”
县城唯一的中医馆里，老大夫仔细为苏晚把脉，半晌，捋着胡须笑了：“恭喜二位，确实是喜脉，已经一个多月了。”
顾琛的手微微发抖，紧紧握住苏晚的手，声音哽咽：“真的？大夫，真的？”
老大夫笑着点头：“千真万确。夫人体质不错，胎象很稳。”
从医馆出来，顾琛一直紧紧搂着苏晚的腰，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。他的嘴角始终上扬，眼中闪着从未有过的光彩。
“慢点走，”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迈过门槛，“从明天开始，家里的活都不准做了。”
苏晚好笑地看着他：“才一个多月，没那么娇气。”
“我说不行就不行。”顾琛语气坚决，眼中却满是柔情，“以后我每天接送你去学校，午饭我给你送去，重活累活都不准碰。”
回到家，顾琛扶苏晚在槐树下坐好，自己则蹲在她面前，双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，眼神虔诚：“这里...真的有我们的孩子了？”
苏晚点点头，握住他的手：“嗯，我们的孩子。”
顾琛的眼眶突然红了，他将脸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，声音哽咽：“我顾琛有后了...晚晚，谢谢你。”
这个向来坚强的汉子，此刻竟像个孩子般脆弱。苏晚轻轻抚摸他的头发，心中满是感动。
午饭时，顾琛严格按照大夫的嘱咐，做了几样清淡滋补的小菜。他坚持要喂苏晚吃饭，每一口都要先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。
“我自己能吃。”苏晚无奈地说。
“让我喂你。”顾琛眼神温柔，“我想照顾你。”
饭后，顾琛翻箱倒柜找出存折和钱匣，开始认真盘算：“得给孩子准备衣裳、襁褓，还得请个帮手照顾你...”
苏晚靠在他肩上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，心里暖暖的：“还早呢，不急。”
“怎么不急？”顾琛搂住她，“我得把一切都准备好。”
下午，顾琛特意去市集买回一堆补品和柔软的棉布。晚上，他点亮油灯，坐在桌前认真地记着账，时不时抬头看看靠在床上看书的苏晚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睡吧，别累着了。”他收拾好账本，细心地在苏晚身后垫好枕头。
躺在床上，顾琛的手始终轻轻放在苏晚的小腹上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那个小生命。
“晚晚，”他在黑暗中轻声说，“你说孩子会长得像谁？”
苏晚转身面对他，手指轻抚他的眉眼：“眼睛要像你，很好看。”
顾琛低笑，在她唇上印下一吻：“鼻子要像你，秀气。”
两人在夜色中轻声细语，描绘着孩子的模样，直到苏晚渐渐睡去。
月光下，顾琛久久不能入睡，只是静静看着怀中人的睡颜，手掌始终护在她的小腹上。这个曾经孤身一人的糙汉，如今有了妻子，即将有孩子，人生从未如此圆满。
第二天清晨，苏晚醒来时，发现枕边放着一对小巧的银手镯，镯身上刻着祥云纹，一看就是给新生儿准备的。
顾琛端着早饭进来，见她拿着手镯发呆，耳根微红：“昨天偷偷去银铺打的，喜欢吗？”
苏晚扑进他怀里，声音哽咽：“喜欢，很喜欢。”
这个早晨，阳光格外温暖，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仿佛也在为这个家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欢喜。
秋意渐浓，县城的天空湛蓝如洗，几缕白云悠然飘过。顾琛的小院却比往常更加热闹，得知喜讯的邻居们纷纷前来道贺。
“顾家兄弟，恭喜啊！”对门李掌柜提着两包红枣走进来，脸上堆满笑意，“这红枣最是补血，给弟妹炖汤喝。”
顾琛忙接过礼物，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：“李掌柜太客气了。”
苏晚正要起身倒茶，被顾琛轻轻按住：“你坐着，我来。”
这一幕被李掌柜看在眼里，不由得打趣道：“瞧瞧，这就疼上了！”
苏晚脸颊微红，顾琛却坦然道：“自然要疼的。”
送走李掌柜，顾琛仔细地将红枣收好，转身对苏晚说：“我打听过了，红枣要配枸杞才好，下午我去药铺称些回来。”
“不用这么麻烦...”苏晚话未说完，又被顾琛打断。
“不麻烦。”他蹲在她面前，握住她的手，“我要把你们娘俩照顾得妥妥帖帖的。”
午后，顾琛果然去了药铺，不仅买了枸杞，还拎回一只老母鸡。他在院里杀鸡褪毛，动作利落，却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槐树下的苏晚，眼神温柔。
“晚上给你炖鸡汤，”他一边忙活一边说，“大夫说前三个月最是要补。”
苏晚看着他被鸡毛沾了满身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：“看你，弄得一身都是。”
顾琛低头看看自己，也笑了：“值得。”
夕阳西下时，鸡汤的香气飘满了小院。顾琛盛了一碗，仔细撇去浮油，吹凉了才端给苏晚。
“尝尝咸淡。”他期待地看着她。
苏晚喝了一口，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：“很好喝。”
顾琛这才松了口气，眼中满是欣慰：“好喝就多喝点，我炖了一整只呢。”
晚饭后，顾琛翻出一块柔软的棉布，笨拙地开始裁剪。苏晚好奇地问：“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给孩子做件小衣裳。”顾琛头也不抬，手指比划着尺寸，“我娘说过，新生儿皮肤嫩，要穿棉布的。”
灯光下，他浓密的眉毛微微蹙起，粗大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针，动作笨拙却认真。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，心里涌起一阵暖流。
“我来吧。”她伸手要接过针线。
“不行，”顾琛躲开她的手，“大夫说了，孕期不能劳神。我慢慢学，总能学会的。”
夜深了，顾琛还在灯下缝制那件小衣裳。针脚歪歪扭扭，他却缝得极其认真，不时抬头看看床上熟睡的苏晚，眼神柔软。
第二天是休沐日，顾琛却起了个大早。苏晚醒来时，听见院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。推开窗，看见顾琛正在打磨一块木头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她好奇地问。
顾琛抬头，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：“给孩子做个小木马。”他举起手中的木料比划着，“等我做好了，刷上红漆，肯定好看。”
阳光照在他认真的脸上，苏晚忽然觉得，这个男人一定会是个好父亲。
早饭后，顾琛拎着菜篮子要去市集，临出门前再三叮嘱：“在家好生歇着，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他走后，苏晚开始整理书桌，却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。翻开一看，里面工工整整地记录着各种孕期注意事项，还有每个月该补充的营养品。笔迹虽然粗犷，却写得极其认真。
最后一页写着：“十月初八，晚晚有喜。我要当爹了。”
看着这行字，苏晚的眼眶湿润了。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男人，竟如此细心。
顾琛回来时，篮子里装得满满当当。除了日常食材，还有一包酸梅、几个鲜橙。
“卖果子的大婶说，孕妇爱吃酸的。”他献宝似的把酸梅递给她，“尝尝？”
苏晚拈起一颗放入口中，酸得眯起眼，心里却甜丝丝的。
午后，顾琛继续做他的小木马。刨花在他脚边堆了一地，他专注地打磨着每一个棱角，生怕有一点毛刺会伤到孩子的手。
“还早呢，”苏晚坐在他身边，“孩子要很久以后才会玩这个。”
顾琛头也不抬：“早点准备着，我心里踏实。”
夕阳西下，小木马初具雏形。顾琛把它举到阳光下仔细端详，嘴角扬起满意的笑。
“等孩子出生，我教他骑马。”他眼中闪着憧憬的光，“若是女儿，我就让她骑在我脖子上。”
苏晚靠在他肩上，轻声问：“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？”
顾琛想了想，认真地说：“儿子女儿都好。若是儿子，我教他干活；若是女儿，我护她一辈子。”
晚风轻拂，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。顾琛放下手中的活计，轻轻将苏晚揽入怀中。
“晚晚，”他低声说，“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幸福过。”
苏晚抬头，在他眼中看到了完整的自己，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。
这一夜，顾琛睡得格外安稳。梦中，他看见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，正笑着向他跑来。而那孩子的眉眼，既有他的英气，又有苏晚的秀美。
月光静静地洒在小院里，那匹尚未完成的小木马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父亲最朴素的愿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