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刚睁开，还没完全适应外界那有点刺眼（十年没见光了）的亮度，喉咙里那句对王小磊审美水平的吐槽也才开了个头，一股完全不受我控制的、磅礴无比的感知力，就像憋了十年的火山，又像是被“星魂髓”强行扩容了带宽的网络，轰然爆发，向上、向外疯狂蔓延！
这感觉，比十年前那次被动接收全球意念还要离谱！
那时候是被动“听”，现在是主动“看”！而且看的不是龙城，不是地球，是……
我的意识仿佛搭乘了无形的宇宙电梯，嗖嗖地往上窜！穿过重建后变得清澈的大气层，越过正在忙碌建造新空间站的近地轨道，掠过月球上那几个明显是新建的、闪着幽光的基地，划过火星轨道上那些如同萤火虫般穿梭的工程船……
视线没有丝毫停顿，继续向外！
小行星带，柯伊伯带，奥尔特云……
曾经在课本上、在星图中见过的太阳系疆域，此刻如同一个精致的沙盘模型，清晰地呈现在我的感知之中。我能“看”到气体巨行星们的缓慢旋转，能“看”到冥王星上那个刚刚建立的、如同雪茄盒般的前哨站，能“看”到奥尔特云里那些亘古寂静的冰封天体……
这种视角，太过于宏大，太过于震撼，以至于我暂时都忘了去感知地球上那些熟悉的人和事。
然后，就在我的感知力试图如同水银泻地般，继续向太阳系之外的星际空间蔓延时——
它，撞上了什么东西。
不是实体屏障，不是能量护盾。
那是一种……更底层、更微妙的东西。
像是一层薄薄的、几乎完全透明的、由无数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几何符号和流光纹路构成的……膜？
这层“膜”，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、将整个太阳系都包裹在内的肥皂泡，静静地悬浮在星际空间的背景之中。它极其纤薄，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，能量波动也微弱到近乎于无，若非我的感知在“星魂髓”的加持下变得异常敏锐，根本不可能发现它的存在。
它就这么存在着，将热闹的（相对而言）太阳系与外面那片冰冷、黑暗、充满未知的广袤银河，轻轻地隔开了。
这玩意儿……是啥？
我下意识地用强化后的感知力去“触摸”它。
没有攻击性，没有排斥感。
反而……带着一种淡淡的、类似于“维护”、“隔绝”、“观察”的意味？
就像……
就像幼儿园门口那道矮矮的、防止小朋友跑出去摔着的彩色栅栏！
这个荒谬的比喻猛地蹦进我的脑海，把我自己都雷得不轻。
但越想，越觉得贴切！
这道“膜”，或者说这个无形的屏障，它的存在，似乎并不是为了封锁太阳系，更像是一种……保护？一种将尚在“蹒跚学步”阶段的地球文明，与外面那个“车水马龙”、危机四伏的银河系大街隔离开的……安全措施？
难道……太阳系，乃至地球，在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眼里，只是一个需要被看护的“幼儿园”？
那“收割者”又算什么？定期来检查卫生和揪“坏孩子”的教导主任？
北极那个通道呢？是“坏孩子”自己偷偷挖的狗洞？还是……有“外人”想把手伸进幼儿园？
无数个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，在我刚刚苏醒的大脑里翻滚。
我尝试将感知聚焦，想看得更清楚。那层“膜”上的几何符号和流光纹路，蕴含着某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、极其高深的时空法则和信息编码。它们似乎在不断地微调，维持着这个“保护区”的稳定，同时……也在向外界传递着某种“此区域有主，低阶文明孵化中，请勿打扰”的标识信息？
“城主？您……感觉怎么样？” 雷将军沉稳中带着关切的声音，通过维生舱的通讯器传来，将我从那宏大到令人窒息的视角中暂时拉了回来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（感觉十年没用的肺部有点陌生），目光聚焦，看到了观察窗外那一张张熟悉又带着岁月痕迹的脸。
王小磊还在那扒着玻璃，听到我说话后，此刻正咧着大嘴傻笑，那身丑了吧唧的将军礼服依旧绷得紧紧的。
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，没有立刻说出刚才的发现。这事儿太惊悚，得慢慢来。
我的视线越过他们，仿佛能穿透层层建筑，望向北方。
在获得了这“幼儿园栅栏”的视角后，我再去看北极那个“神谕”搞出来的空间通道，感觉又不一样了。
那通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，带着一种明显的“僭越”和“不协调”感。它就像是在那道精心维护的“栅栏”上，强行用蛮力钻出的一个粗糙的破洞，不仅破坏了整体的和谐，更隐隐透出一股引狼入室的危险气息！
而且，我能感觉到，那通道连接的另一端，传来的是一种……与“收割者”的冰冷秩序截然不同的、充满了混乱、堕落与疯狂意味的力量。
“神谕”那帮疯子，到底召唤了什么东西？
我收回目光，看向窗外的众人，嘴角勾起一抹十年未见的、带着点冷意的笑容。
“感觉……”
“好得很。”
“前所未有的好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让所有人都安心下来的力量。
王小磊立刻嗷嗷叫起来：“老大牛逼！醒了就好！咱们什么时候去干北极那帮神棍？我都等不及了！”
我看着他，又看了看雷将军和李舰长，缓缓说道：
“不着急。”
“先把咱们的‘幼儿园’……打扫干净。”
在去找“神谕”算总账之前，我得先搞清楚，这个“幼儿园”到底是谁开的？栅栏是谁修的？而我们人类，在这个看似被保护，实则可能也被“圈养”的格局里，又该如何……
破栏而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