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那个空无一物的桌面，眼神逐渐涣散。
“……没意思。”
谢薇雪喃喃自语，身体晃了一下，接着软软地倒回了沙发里。
女人侧着身，将脸埋进了丝绒的沙发靠垫中。
一动不动，像是睡着了。
包厢里再次陷入寂静。
伍茗在原地站了两秒。
她走到谢薇雪身边，伸出两根手指，探了一下对方颈动脉的位置。
脉搏平稳，有力。
——还活着。
她收回手。
然后，伍茗拿起了被扔在沙发上的自己的手机，看了一眼时间。
【您的用车时长已超过2小时，当前已产生超时费用1.5元。】
少女把手机揣回兜里，又看了看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谢薇雪，接着转身，走向包厢门口。
拉开厚重的木门，外面走廊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。
守在门口的侍者看到她出来，立刻躬身。
“您好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？”
“她睡了。”
伍茗说完，便径直朝着电梯口走去。
侍者愣了一下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又看了看那扇没有关严的包厢门，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扰，通过耳麦向上级汇报了情况。
伍茗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堂。
那个先前接待她的领班看到她，立刻微笑着迎了上来。
“您要离开了吗？”
伍茗点头。
“我的车。”
“好的，请跟我来。”
领班将她引到会所的侧门，那里有一条通往后巷的小路。
那辆共享电动车正安安静静地停在墙边，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。
“已经为您保管好了。”
领班说，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。
伍茗走过去。
拿出手机，扫码，解锁，然后跨上车。
她口袋里的阿幸似乎感觉到震动，探出头，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环境，又缩了回去。
伍茗没有立刻离开，她转头看向那个领班。
“停车费，多少钱。”
领班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空白。
“不需要的，小姐。”
他说。
伍茗看着他，没有再坚持。
她拧动车把，小电动车载着她，无声地滑入A市繁华的夜色里。
……
十二点。
伍茗在启穹的门口停了车。
正当她带着阿幸往校门走的时候，依稀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那个人影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，他似乎一直在原地踱步，走几步，又停下，然后转身，重复着这个动作。
少女朝着校门走去。
那个人影听到了声音，猛地停下脚步，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。
是谢知行。
他看到她，身体像是僵硬了一下，然后快步走了过来。
“你去哪里了？”
“……电话也挂了。”
谢知行的视线在她身上快速地扫了一遍，像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哪里不对劲。
他眉头紧锁，继续追问。
“你有没有事？”
伍茗回答。
“没事。”
“我在完成委托。”
这个回答让谢知行的呼吸顿了一下。
委托。
他又想起了电话里谢薇雪的声音。
就在这时，伍茗口袋动了一下，一个黑色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，翠绿色的眼睛眨了眨，打了个哈欠。
谢知行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。
“……阿幸。”
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。
伍茗点点头，她伸出手，熟练地将阿幸从口袋里捞了出来，然后递向他。
“它很乖。”
谢知行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。
小猫温热，毛茸茸的触感传递到他冰凉的手心，少年僵硬的身体似乎因此而放松了一点点。
他抱着阿幸，低头看了一眼，猫咪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，拿后脑勺蹭了蹭他的手臂。
但谢知行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伍茗身上。
他抱着猫，又朝她走近了一步。
也正是因为这一步的距离，他闻到了。
一股陌生的气味，混杂在夜晚清凉的空气里。
是酒精的味道，夹杂着某种甜腻的香水。
谢知行的动作停住了。
“你喝酒了。”
这不是一个问句。
“嗯，三杯。”
伍茗应了一声。
谢知行眉头紧锁，他的语气加重了一些。
“她为什么要让你喝酒？”
“玩游戏输了。”伍茗回答，“我替她喝。”
“替她？”谢知行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不解。
“是委托的一部分。”伍茗补充，“她付了钱。”
“我可以给你。”
谢知行几乎是立刻回答。
“她给多少，我给你双倍。”
说完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说出这句话有些可笑，嘴唇动了动，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……等我之后有钱了。”
少年把怀里的阿幸抱得更紧了些。
“……”
真是…太没用了。
谢知行本身是想要跟伍茗谈一谈关于“竞选”的危险性的。
但此时此刻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。
自己又是以一个什么立场说这些话的呢？
……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
陈瑾也好，谢薇雪也好…如果不变得更强的话——
“谢知行。”
少女的话打断了他内心纷杂的思绪。
“最近要期中考试了。”
“……”
谢知行抱着猫，看着她。
路灯的光在那对漆黑的眼眸里映出两个小小的光点。
里面没有别的情绪，只有平静。
少年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慢慢地吐出来，像是在排出胸口的浊气。
“嗯。”
他应了一声。
谢知行脸上的紧绷线条柔和了下来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坚定。
“时间不早了，你快回去休息吧。”他说，“明天早上还有课。”
伍茗点点头，一时之间，她也没离开。
少女好像思考了一下。
她望着他。
“加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