潼阳关的烽燧在暮色中燃起，烟柱如墨，直刺苍黄的天。虾仁站在北城楼最高处，手里的长矛斜指地面，矛尖凝着的血珠顺着凹槽滑落，在青石板上砸出点点暗红。
灰色光幕在他眼前跳动：【当前杀伐点：4280。检测到胡营异动，疑似调遣重炮营。】
“重炮营？”他低声重复，指节捏得发白。这东西他在张校尉留下的兵书上见过，是胡人从西域换来的大家伙，一颗铁弹就能轰塌半面城墙，潼阳关这破落户，根本经不起几下轰。
“伍长，西南角的民夫说，他们找到几窖埋在地下的烈酒！”赵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，他右臂缠着新换的布条，走路还一瘸一拐，却难掩兴奋，“够咱们烧上三天三夜的！”
虾仁回头，看到十几个民夫正扛着酒坛往城头运，坛口的泥封被撞开，浓烈的酒香混着血腥气飘过来。他突然眼睛一亮，调出光幕：“兑换五十个陶罐，二十捆麻布。”
【杀伐点扣除600，剩余3680。物资已送达西侧柴房。】
“赵虎，带弟兄们把烈酒倒进陶罐，用麻布封口，再浸上松油！”他指着城下渐浓的夜色，“胡人要想用重炮，就得把炮推到离城墙三里内，到时候咱们就给他们送‘酒’喝！”
赵虎瞬间明白过来，咧嘴一笑，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：“伍长高明！保管让这帮杂碎喝个够！”
城头上顿时忙碌起来，民夫和士兵们分工合作，灌酒的灌酒，封罐的封罐，连那个抱着幼弟的妇人都来帮忙，用破布擦着陶罐上的泥。小石头也跟着跑前跑后，给大家递绳子，小脸被炭火熏得黑乎乎的，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。
虾仁看着这一切，心里那点因重炮营而起的阴霾散了不少。他走到箭垛边，望向胡营的方向。那里灯火通明，隐约能看到人影在移动，沉重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，隔着三里地都能听见——重炮营果然在推进。
“狗剩，你的箭能射多远？”他突然问。
正在擦拭短弓的狗剩抬起头，独眼眯了眯：“顺风的话，能到三里外。”
“够了。”虾仁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破甲箭，“等会儿看到胡人的炮兵点火，就射他们的火折子。”
狗剩接过箭，用布条仔细缠好箭尾：“伍长放心，保准一箭一个准。”
夜色渐深，风里带着寒意。城头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盯着胡营方向。那沉重的车轮声越来越近，终于在离城墙三里处停下，接着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——他们在架设炮管。
虾仁握紧长矛，灰色光幕上的数字开始闪烁：【检测到重炮营坐标锁定，距离3100步。】
“都准备好了吗？”他低声问。
“好了！”城头上响起整齐的回应，五十个灌满烈酒的陶罐被搬到垛口后，引火的火把也点亮了，映着一张张紧张的脸。
“等我命令。”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，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。终于，胡营方向亮起数十点火光——他们在点燃炮捻！
“狗剩！”
“来了！”
狗剩的短弓发出“嗡”的一声，三支破甲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，精准地射向那片火光。紧接着，胡营那边传来几声惊呼，火光瞬间灭了大半。
“就是现在！扔！”
虾仁一声令下，五十个酒罐被推下城头，在空中划出弧线，砸向胡人的炮兵阵地。
“噼里啪啦！”
陶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，浓烈的酒香混着松油味弥漫开来。
“点火！”
又一波火把被扔下去，火借风势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，将胡人的炮兵阵地裹进火海！那些刚架设好的重炮被火焰吞噬，炮管受热炸裂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，比炮弹出膛还吓人。
【击杀胡兵x37，摧毁重炮x8，获得杀伐点1110+额外奖励1000！当前总点：3680+2110=5790。】
灰色光幕的数字跳得疯狂，城头上却一片死寂。大家都看呆了——谁也没想到，几坛烈酒竟有这么大威力。
“好！”赵虎第一个反应过来，举着刀放声大吼，“烧死这帮狗东西！”
城头上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，连伤员都挣扎着坐起来，拍着巴掌叫好。
虾仁却没放松警惕，他盯着火海中那些试图突围的身影，突然低喝：“还有漏网的！狗剩，射那个举旗的！”
狗剩的箭再次射出，精准地洞穿了那个举旗胡兵的咽喉。没了指挥，剩下的胡人彻底乱了套，要么被烧死，要么被倒塌的炮架砸死，没一个能逃出去。
火渐渐熄灭，胡人的炮兵阵地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。城头上的欢呼声还在继续，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。
虾仁靠在垛口上，看着灰色光幕。5790点，足够兑换些有用的东西了。他调出“功法”一栏，《破邪诀》后面亮着“可升级”的字样——升到第四重，就能突破到武师六品，真气会更加凝实。
“兑换《破邪诀》第四重。”
【杀伐点扣除5000，剩余790。功法已升级。】
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，丹田中的金色液珠旋转加速，真气变得更加浑厚，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都好了大半。他握了握拳，能感觉到力量在指尖流淌，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。
“伍长，你脸色好多了！”赵虎凑过来看了看，惊讶地说，“是不是又变强了？”
虾仁笑了笑，没说话。他望向城内，灯火稀疏，却比往日多了些生气。老秦的药铺前还亮着灯，那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往回走，小石头跟在后面，手里提着个空药罐。
这些人，就是他变强的意义。
“伍长，你看那边！”狗剩突然指向东方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，隐约能看到一支队伍正朝着潼阳关赶来，旗帜在晨风中飘扬，是晋朝的军旗！
“是援军！”赵虎失声喊道，眼眶瞬间红了，“真的是援军！”
城头上的人都涌到东边，看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，不少人激动得哭了起来。是啊，他们守了这么久，苦了这么久，终于等到援军了。
虾仁却皱起了眉头。这支援军来得太巧了，正好在他们打退重炮营之后。而且，旗帜虽然是晋朝的，队形却散乱得很，不像是正规军。
他调出灰色光幕，试图探查对方的信息，却只弹出一行字：【检测到复杂气息，无法识别。】
“都别高兴得太早。”他沉声说，“赵虎，带二十人去东门警戒，没我的命令，谁也不准开门。”
赵虎愣了一下，虽然不解，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援军越来越近，终于能看清他们的模样。为首的是个穿着银甲的将军，骑着高头大马，看起来威风凛凛。但他身后的士兵却个个面黄肌瘦，甲胄破旧，甚至还有人扛着锄头镰刀——这哪是援军，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。
“潼阳关的弟兄们！我是朝廷派来的援军统领王奎！”银甲将军在城下喊话，声音洪亮，“快开门！我们带了粮草和药品！”
城头上的人都看着虾仁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。粮草和药品，正是他们最缺的。
虾仁却盯着那个王奎的靴子——那是一双崭新的云纹靴，鞋底连点泥都没有，根本不像是长途跋涉来的。
“王将军远道而来，辛苦了。”他拱了拱手，声音平静，“只是潼阳关刚遭袭，规矩多了些。不知将军可有朝廷的文书？”
王奎的脸色僵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“文书自然有！只是在路上被胡兵劫了，不过我这里有虎符为证！”他举起一块铜符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虾仁的眼神更冷了。虎符是真的，但他从张校尉的兵书里见过，这种虎符只能调动地方军，根本调不动朝廷的禁军。
“既然文书丢了，那实在抱歉。”他摇了摇头，“没有文书，我不能开门。”
“你！”王奎的脸色沉了下来，“你知道我是谁吗？敢拦我的路？”
“不敢。”虾仁的声音依旧平静，“只是职责所在。”
王奎盯着城头看了片刻，突然冷笑一声：“好！好得很！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！”他猛地拔出刀，“给我攻！城破之后，财物归你们！”
他身后的那些“士兵”顿时露出贪婪的目光，纷纷拔出武器，朝着城门冲来！
城头上的人都惊呆了——谁也没想到，等来的援军竟然是强盗！
“狗日的！敢耍我们！”赵虎怒吼着，举起了刀，“伍长，干他们！”
虾仁握紧长矛，矛尖在晨光中闪着冷光。灰色光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：【检测到伪援军（武徒至武师一品不等），斩杀可得5-100点不等。】
“干！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。
又是一场厮杀。
只是这一次，他们要面对的，是披着“援军”外衣的豺狼。
虾仁看着城下那些贪婪的面孔，突然明白了——这乱世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胡兵，而是人心。
但他不怕。
只要长矛还在，只要城头上还有一个站着的人，他就会一直守下去。
用杀伐，劈开所有的阴谋诡计。
用热血，守护这最后一点生机。
烽燧的烟还在飘，映着朝阳，像一条不屈的血龙。
属于虾仁的战斗，还在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