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：回声冰廊
祭坛石门在身后无声闭合，最后一丝暗河的潮气被彻底斩断。门内是冰川雕凿出的天然甬道，六棱柱状的冰棱从穹顶垂落，如同巨兽交错的獠牙。冰壁通体幽蓝，内里冻着密密麻麻的暗影——细看竟是蜷缩的西夏军士尸骸！他们铠甲上左厢神勇军司的狼头徽被冰晶折射扭曲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闯入者，指骨仍维持着生前抓挠冰壁的挣扎姿态。寒气裹着尸骸特有的铁锈味钻进鼻腔，每一步踏下，冰层都传来骨骼摩擦般的“嘎吱”呻吟。
“冰层含气泡量超27%……结构极不稳定。”温明玉的声波仪扫过前方岔路，红光在三条冰裂通道间游移，“九幽会改过地形，原生冰廊被扩成‘三才迷阵’了！”她鼻尖冻得发红，肩头被毒冰片划出的浅痕已淡至无色，唯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。
雷鸣跺掉作战靴底的冰渣，肋下旧伤在黑驴蹄盐煞的灼疗后只余淡青：“走哪条？老子打头阵！”他腰间半截军工铲断刃映着冰光，如同半截倔强的脊梁。
我蹲身抚过冰面，玉珏幽光渗入冰层，映出冻尸铠甲下若隐若现的蛇首刺青——与巫祝指骨咒文同源！“三条都是死路。”指尖叩击冰壁，回声沉闷如捶鼓，“冰髓共振腔被改了，九幽会用军尸血气喂饱了冰虱，活物踏进通道就会引发冰崩。”玉珏光晕忽明忽暗，摇光星位竟指向冰壁内部，“真正的路……在冰里！”
明玉骤然抬头：“冰壁厚度平均三米二，但东南角回声衰减率仅6.8%！”她声波仪对准瑨所指方位，18khz脉冲如无形探针钻进冰层。屏幕上波纹剧烈抖动，最终凝成一条蜿蜒向上的三维光径，“是冰裂缝隙！宽约四十厘米，内壁有天然石棱可供攀爬——但缝隙里冻着东西！”
光影扫描图中，裂缝深处赫然显出半具倒悬的冻尸。尸身心口插着柄青铜短刀，刀柄刻着九幽会“癸”字标记，而尸骸右手五指死死抠进冰壁，指缝间露出一角锡箔的冷光——正是沉银匣里叔父闻人玥的密信材质！
“是探路的九幽会炮灰……”雷鸣啐了一口，“刀口朝下，这孙子想凿冰时被同伙灭口了！”
三人以伞兵绳串联，军工铲凿击声在冰廊中荡出脆响。冰屑纷飞中，裂缝入口渐扩至半人宽。踏入缝隙刹那，彻骨奇寒如万千钢针扎进骨髓！两侧冰壁紧贴肩背，冻尸青黑的脸颊几乎蹭到鼻尖。明玉突然闷哼一声——她腰间战术包擦过倒悬冻尸的青铜刀柄，尸身心口“咔嚓”裂开蛛网纹！
“别动！”我反手甩出分金尺卡进尸骸裂缝，“冰尸腹腔灌满了尸蟞卵，破壳就完了！”玉珏顺势贴上明玉后腰，蓝光浸透衣物阻隔寒气，“伤着没？”
“只是撞了下……”她摇头，耳尖却因方才的惊险微微发红。声波仪紧贴冰壁移动：“前方十五米有冰髓空腔，回声衰减率4.3%，是安全区！”
攀至中途，雷鸣突然僵住。他左脚靴跟卡在两道石棱间，冻硬的鞋带死死绞紧脚踝。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蓝冰渊涌上寒风，吹得他战术服后背结出白霜。“瑨哥……鞋带冻住了！”他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，肋下旧伤处肌肉贲张。
我将玉珏按上冰壁，摇光星位光束如暖流淌过鞋带。冰晶“滋啦”化水，鞋带瞬间松脱。“盐煞热敷管用，驴蹄粉还够用？”我瞥向他腰间油布包。雷鸣咧嘴一笑：“够喂饱九幽会那群孙子！”
裂缝尽头豁然开朗！
足球场大小的冰窟中央，矗立着九根蟠龙冰柱，柱身缠绕的青铜锁链早已冻裂。穹顶垂落无数钟乳石般的冰锥，最大的一根冰锥尖端正对下方青铜祭台，台面凹槽嵌着北斗七星图，而摇光星位——赫然是玉珏形状的缺口！
“祭星台……”我抚过凹槽边缘的雷纹，“西周‘冰渊葬’的最高规制，只有大巫祝能享用。”玉珏在怀中突突震跳，断口血丝与星图共鸣。
明玉的声波仪却突然发出锐鸣！
屏幕上三维模型疯狂旋转，三条代表声波路径的蓝线射向冰锥林深处，却在同一节点骤然扭曲——
“有东西在吸收声波！”她骇然抬头。
穹顶最高冰锥内部，一道人影缓缓转过来。冰晶将他黑袍上的九头蛇纹折射成狰狞幻影，狼眼手电光穿透冰层，如毒目锁定三人！
“闻人瑨——”九幽首领的声音经冰锥共振放大，如同百鬼齐嚎，“你叔父的尸骸，可还镇在夔牛蹄下？”
雷鸣军工铲横挡身前：“装神弄鬼！”
首领的冷笑在冰窟回荡：“那就看看……谁才是祭品！”
他掌心突然按上冰锥内壁——
“滋啦！”
鲜血顺着冰锥纹路蜿蜒而下，顷刻激活星图凹槽！整座星台嗡嗡震颤，七星位射出红光如锁链捆向玉珏！
“血饲祭台……他要强夺玉珏！”我将明玉推向后方冰柱，“声波定住星图轨迹！”
玉珏脱手飞向摇光缺口，幽蓝光流与血红锁链凌空相撞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