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：水脉指途
冰窟底部寒气如刀，青铜卦盘悬在冰缝顶端嗡嗡震响，陨铁指针死死钉住东方。那盘面覆满冰晶，星宿刻痕间黏着暗红血垢——正是九幽首领血饲祭坛的残迹。明玉的声波仪扫过卦盘，屏幕波纹炸成一片猩红：“盘底有高频震荡源！这玩意儿在吸噬玉珏的能量！”她话音未落，卦盘“咔嚓”裂开蛛网细纹，指针骤然偏转西北，一股刺骨阴风从冰缝深处倒灌而出！
“稳住方位！”我急喝，玉珏猛按卦盘背面。幽蓝光流顺裂缝钻入，硬生生将狂颤的指针掰回原位。盘面“滋啦”腾起白烟，焦臭味里混着一丝硫磺气息——是地下热泉的味道！“冰火交汇处必通生门……”我捻起卦盘边缘融化的冰水，“这卦盘是活罗盘，指针吃阴血才乱颤！”
雷鸣突然抬脚猛跺冰面：“底下是空的！”他靴跟碾碎表层冻雪，露出青黑色的玄武岩板，板上錾刻着蜿蜒水纹，纹路间嵌满细小的贝壳化石。明玉镊尖撬起一枚贝壳，便携显微镜下壳纹清晰如地图等高线：“寒武纪叠层石！这岩板是古河床遗迹——水脉就在冰层下面！”
探脉·五帝钱
我扯开战术包夹层，五枚清代五帝钱叮当落掌：顺治通宝、康熙通宝、雍正通宝、乾隆通宝、嘉庆通宝。铜钱边缘被摩挲得圆润生光，钱孔穿着朱砂浸透的棉线。“借水指路，七星归渊！”低喝中铜钱脱手抛入冰缝。钱币裹着阴风坠向深渊，却在触底前诡异地凌空旋飞！
第一枚顺治钱“唰”地立起，贴着冰壁疾转三圈；
第二枚康熙钱紧随其后，在岩缝凸石上弹跳着画弧；
五枚铜钱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，排成北斗勺形急速旋转，钱身与冰壁刮擦溅起火星。最终“叮”一声脆响，尽数沉入水脉暗流，唯余棉线漂浮处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——气泡连成勺柄状，直指东北角冰壁！
“七星归渊水势！”我拽紧棉线猛然收束，“乾位生门在冰下四十米，但有热泉冲蚀的通道！”玉珏光流顺线探入，冰壁内部“嗡”地映出蓝光经络——那正是水脉奔涌的路径，暖流将冰层蚀出蜂窝状的孔道，最大一条裂缝宽近半米。
凿冰·血引路
雷鸣抡起军工铲狠砸裂缝边缘，铲刃撞上冰层却只刮下碎屑：“他娘的比混凝土还硬！”冰缝深处传来水流奔涌的轰响，暖湿气流裹着硫磺味喷在脸上，瞬间凝成白霜。明玉突然按住他手臂：“等等！冰层含碳酸盐结晶，硬凿会引发连锁崩裂！”她指尖抚过冰缝边缘，声波仪贴近岩壁：“裂缝内有天然石桥……但被尸蜡封死了！”
光影扫描图上，横跨水流的冰梁裹满油脂状黑垢，垢层里冻着蜷缩的幼年岩羊尸骸。尸骸腹腔鼓胀如球，半透明的羊肠内无数赤红虫卵微微搏动——正是三十章见过的赤眼尸虱虫卵！
“九幽会用岩羊尸堵路！”雷鸣啐道，“老子烧了它！”他撕开最后半管磷火凝胶，却被我拦住：
“尸蜡遇火即爆，得用阴血引虫破卵！”刀尖划过掌心，血珠滴入冰缝。羊尸腹腔内虫卵闻腥狂动，肠壁“噗嗤”裂开，新孵化的尸虱如赤潮涌出！虫群疯狂啃噬岩羊腐肉，蜡层肉眼可见地变薄。趁此间隙，我甩出分金尺卡进冰梁底部，“嘎吱”一声撬动——
轰隆！
整段冰梁应声坍塌！灼热水汽混杂冰渣冲天而起，三人被气浪掀翻在地。玉珏蓝光急卷成盾，仍挡不住滚烫水雾扑上手臂，裸露皮肤瞬间燎起成片水泡！
“蹲低！”明玉拽倒我和雷鸣扑进雪堆，冰凉积雪贴上烫伤的皮肉，刺麻感激得人直哆嗦。她拧开急救水壶冲洗伤处，水流过处皮肉通红，鼓胀的水泡却诡异地瘪了下去——玉珏摇光位正漫出温润光流，如敷灵药般抚过灼伤。
冰棘·断龙闸
水汽散尽，幽深甬道显露真容：天然岩洞被暖泉蚀出拱形穹顶，石笋如巨兽獠牙倒悬，洞壁上凝着钟乳石与冰棱交融的奇观。最骇人的是地面——温热泉水在岩缝间流淌，水流上空却浮动着森白寒气，水雾在离地半米处冻成冰晶雪尘，如万千银针悬浮空中！
“是‘冰髓寒瘴’！”我抓把岩粉撒向半空，粉尘瞬间凝成霜粒簌簌坠落，“水暖汽腾遇千年玄冰冷凝，生门近在咫尺。”玉珏光束劈开寒瘴，照见甬道尽头一扇青铜闸门，门环正是两具怒目夔牛，牛鼻环上挂着半截精钢飞爪——九幽会果然捷足先登！
三人踩着浅滩涉水前行。泉流温暖，水底却布满尖锐的火山岩碎石，每一次抬脚都像踩上刀尖。明玉突然踉跄，水流深处猛地刺出数根冰棱尖刺！
“后退！”雷鸣横铲格挡，军工铲“锵”地架住冰刺。那冰棱竟如活物般暴涨，瞬间分枝裂杈，织成荆棘牢笼！一根冰棘刺穿雷鸣右臂战术服，“嗤啦”豁开半尺长裂口。鲜血还未溢出，冰棘尖端已贪婪吸附伤口，肉眼可见地吸噬血液生长！
“水底养着‘血晶冰棘’！”我分金尺劈断冰棘根部，断口喷溅的蓝色浆液瞬间冻住水面，“破根脉！”雷鸣忍痛拧身，伞兵刀狠狠扎进冰棘主干。刀身没入瞬间，整株冰棘“咔嚓”碎裂，寒霜顺着他胳膊伤口急速蔓延！
玉珏压上他右臂，幽蓝光流裹住霜痕：“忍着！”光流与寒毒激烈绞缠，青紫霜纹如潮退般缩回伤口。皮肉翻卷处鲜血淋漓，却被玉珏光晕硬生生封住，只留下深长血口火辣辣地灼痛。
玄宫·卦解谜
青铜闸门近在咫尺。门缝渗出的热风里裹着浓腥血气，两具九幽会喽啰的尸首卡在门环前，浑身结满冰壳，死状犹如琥珀里的飞虫。明玉的声波仪扫过门环夔牛：“牛眼嵌着八卦锁……震卦（?）位铜钉被撬弯了！”
我按上震卦钉尾——钉身残留着牙咬般的凹痕，正是分金尺留下的印记！“叔父二十年前开过这门！”掌心雷纹随玉珏蓝光浮出，重重按上震卦钉帽。
嘎吱嘎吱嘎吱——
闸门沉重滑开！门内竟是一座八卦形穹顶石室，中央黑曜石台摆着九鼎八簋的祭器。更骇人的是壁上浮雕：八幅星宿图环绕石室，每幅星图皆被利器劈断星轨，裂缝处填着深褐色的干涸血泥！
“天罚裂星局……”我抚过壁上一道斩痕，指腹沾上黏腻血垢，“当年叔父斩断了九幽会的星脉术！”石台青铜簋内，半卷锡箔密信在热气里舒展，正是沉银匣里那种材质！明玉镊尖夹起信纸，声波仪光幕扫描过焦褐字迹：
“西为坎水覆舟，东寻离火生门。姤卦藏兑金杀机，唯震巽合雷可破。”
雷鸣盯着壁上星图裂缝，突然抬起血迹斑斑的右臂：“等等……这些血泥的流痕像不像箭头？”只见血垢从星图裂缝蜿蜒流下，最终在东方青龙星宿图下汇成一点。
“乾天西北，生门却落东方震位？”我猛击玉珏按上青龙星图！幽蓝光流灌入浮雕缝隙，整面墙“轰隆”翻转——墙后赫然是热气蒸腾的溶洞，洞顶垂下万千藤蔓，每根藤梢都缀着莹白如玉的钟乳石笋！
“寒髓玉笋！”明玉惊呼，“西周方士录过‘地乳通脉，可续断骨生肌’！”她话音未落，雷鸣已伸手掰下最低处一根玉笋。笋尖断裂处沁出乳白浆液，浆水滴在他右臂伤口，皮肉如饥渴般吸收汁液，翻卷的血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结痂！
玉光映亮溶洞尽头。一道天然石梁悬在沸腾的热泉上，石梁尽头正是卦盘所指的玄宫通风口——而石梁中央，静立着一个背负青铜剑匣的人影。黑袍在热风中翻卷，九头蛇纹章烙在肩头，血顺着蛇牙滴落熔岩般赤红的泉眼。
“闻人瑨。”首领缓缓拔剑，剑身映出我身后冰壁上青龙星图的裂缝，“你可知令叔父……为何甘愿化作镇守夔牛的祭品？”
他剑尖划过左腕，鲜血浇入泉眼：
“因为这泉眼里，养着你闻人氏的根！”
热泉应声爆沸如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