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章：暗河尸椁
青铜管道的铁锈腥气混着冰水灌入鼻腔，我们被湍急的暗流裹挟着撞向管壁。雷鸣用后背硬扛下冲击，肋下骨裂处“嘎吱”一声闷响，他齿缝间溢出血沫，却反手将我拽离漩涡：“瑨子……抓稳锚链！”前方水流豁然开阔，墨绿色河面浮满惨白菌丝，九具青铜悬棺被碗口粗的铁链拴在河心石柱上，椁身夔牛雷纹间吸附着水母般发光的冰尸蟞幼虫，幽光将整片河湾映得鬼气森森。
“棺椁排的是北斗阵！”明玉的声波仪扫过悬棺群，红光锁定天枢位棺椁。她羽绒服浸透冰水紧贴脊背，磨出血痂的掌心死死抠住岩壁凸石，“卦盘在共振！”
怀中卦盘应声飞旋，“洛阳”二字迸射星芒，盘底“泽地萃”卦纹金芒如探照灯扫过河面。光束触及棺椁夔牛纹的刹那，九具悬棺竟“嗡嗡”震颤，椁盖缝隙“嗤嗤”喷出硫磺浊气！天枢位棺椁表面青铜蚀刻的北斗星图骤然浮空，与卦盘金光严丝合扣叠成双重光影——星勺末端摇光位如箭头般钉死东南方，正是龟甲星图所指的洛阳方位！
“星图指路……河洛葬经说的‘棺映星则地脉通’！”我厉喝提醒，玉珏幽光刺向星图交汇处。光流渗入椁盖缝隙的瞬间，天枢棺内“咔嚓”弹开半尺！一柄缠雷纹的青铜鼓槌随腐气缓缓浮起，槌头夔牛双目突转红光，光束如毒蛇咬向雷鸣肋下——
咚！
雷鸣闪避不及，肋骨骨裂处被红光擦过，剧痛如钢锥捅进肺腑！他闷哼跪地，额角冷汗混着河水砸落：“龟孙……棺材里藏暗弩？”
“是血煞追伤！西周巫师用仇家血养的法器，专噬旧创！”我甩伞兵绳缠住他腰身拖向岩柱后。明玉已飞扑至棺侧，手术刀“铛”地格开扫向她脚踝的槌柄。槌头夔牛瞳仁红光暴涨，竟调转方向直射她腕间旧疤——那处被冰棱划破的伤痕正随红光脉动渗血！
“明玉退后！”我骨笛残骸脱手掷出。笛身血丝如藤蔓绞住槌柄，红光与血丝凌空撕扯的刹那，西南冰壁“轰”地炸裂！九幽首领焦黑的残躯裹着冰渣滚落，左臂熔铸的望远镜筒已碎裂，镜片反光却如毒针锁定卦盘：“星图归墟——！”他右手甩出探阴爪，爪链缠着烧融的录音机残骸，尖锐蜂鸣声炸得人耳膜刺痛！
卦盘星轨应声扭曲！天枢棺盖“咣当”震颤欲合，鼓槌受干扰猛然挣脱骨笛束缚，槌柄倒旋砸向明玉面门！雷鸣暴喝着横跨一步，军工铲残刃狠劈槌柄——
锵！
金铁交鸣的火星溅落河面，菌丝“嗤啦”卷曲焦黑。雷鸣肋下骨创再度撕裂，鲜血洇透绷带滴进河水，玉珏蓝光疾闪覆上伤处，将剧痛压回闷钝。首领趁机甩登山绳钩住河心石柱，焦黑指爪探向鼓槌：“雷槌归位！”
“妄想！”明玉的医用镊如银蛇出洞，精准扎进他手背溃烂伤。首领痛吼缩手，棺中鼓槌却借势飞向石柱——
噗嗤！
槌柄贯穿石柱青苔，夔牛双目红光直贯河底！菌丝丛中“咕嘟”翻涌墨绿水泡，三具浮肿发白的尸儡破水而出，口鼻喷着腥绿毒箭射向卦盘！
玉珏蓝光如冰瀑倒卷，光流绞杀毒箭凝成冰渣。首领探爪再抓鼓槌，我怀中分金尺已旋飞劈至——
“坎水覆舟，离火燎原！”尺锋劈开河浪，灼热水汽蒸腾成幕！水幕吞没首领的刹那，鼓槌“当啷”坠向棺沿。明玉飞身扑捞，指尖将触槌柄，天枢棺内突伸出一只青黑枯爪，指甲缝塞满水藻淤泥，五指如铁钳扣住她手腕！
“棺里是活的？！”雷鸣独臂抡铲斩向枯爪。铲刃撞上腕骨的闷响如劈朽木，枯爪却纹丝不动！棺内腐尸缓缓坐起，空洞眼窝黏着冰尸蟞，下颌开合喷出腥风：“擅动雷槌者……填椁！”
我玉珏猛按腐尸天灵盖，蓝光灌入颅腔的瞬间，尸身脊椎“噼啪”爆裂！明玉趁机抽腕后撤，腐尸却炸成漫天毒蛆，暴雨般射向她面门！千钧一发，卦盘星图光束骤凝如实体盾墙——
滋啦！
毒蛄撞光湮灭。星图光束转向河面，九具悬棺椁盖应共鸣“咣当”弹飞！更多腐尸从棺中爬出，骸骨关节咬合声叠成阴兵过境的步伐。明玉突然揪住我湿透的袖管：“瑨哥看卦盘！”
星图光幕中摇光位分岔出一条新光束，血丝般缠住她渗血的腕伤。血光与星芒交融凝成新坐标，斜指东南方岩壁——那里裸露出一道青铜门轮廓，门上蚀刻着三个淌冰的籀文：
九重棺城
“河曲城入口原来在这里！”雷鸣撕开新绷带裹住肋伤，血痂已凝成暗红硬块，“龟孙的棺材阵倒替咱们开了路！”
首领的嘶吼混着冰裂声追来：“闻人瑨——你放出来的尸儡，正好啃尽你亲叔父的残骨！”
腐尸群如提线木偶涌向青铜门，冰河水泛起血红泡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