岩架上的风裹着血藤的腥气撞过来时，雷鸣刚把登山绳扣进天璇棺旁的岩缝。他仰头望着悬在五米高空的棺椁——棺身缠的血藤比天枢棺粗了一倍，两指宽的藤径泛着油光，像某种蛰伏的蛇。温明玉的声波仪屏幕亮着刺眼的红，她攥着GpS定位仪喊：“干扰频率调好了，针对儡印的波段，能压十分钟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雷鸣抓着岩架上的凸起往上爬，战术靴底蹭过青苔，滑了一下——他赶紧攥紧旁边的血藤，却觉指尖一凉，那藤竟顺着指缝缠上来！“我操，这玩意儿还主动攻击？”他骂着用军铲割断藤蔓，抬头时正好看见天璇棺盖“咔嗒”一声弹开半寸。
棺内的尸骸动了。
枯瘦的手臂撑着棺盖往上顶，指甲盖泛着青黑，指缝里还沾着暗褐色的尸泥。雷鸣瞳孔骤缩，左手下意识攥紧胸前的“罪”字烙印——那烙印刚触到他的体温，突然“唰”地爆起黑气！像被点燃的墨汁，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窜，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。
“雷鸣！”温明玉的尖叫刺破空气。
雷鸣踉跄着撞向岩架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：尸骸的脸慢慢凑近，枯手直戳他的烙印！那黑气瞬间裹住他的手掌，体内的龙纹能量像开了闸的水，顺着烙印疯狂外泄——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流逝，肌肉在发软，连握军铲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“明玉…干扰…快…”他咬着牙喊，指尖抠进岩缝里。
温明玉的手指在声波仪上按得飞快，仪器发出尖锐的高频声。尸骸的动作顿了顿，却没停下——它抓过雷鸣手里攥着的青铜枝，猛地转身朝着深渊扔去！
“不！”雷鸣眼睁睁看着青铜枝划破黑暗，坠进十丈下的藤蔓丛里。他想扑过去，却被能量流失的身体绊倒，后背撞在岩架上，疼得他眼前发黑。左掌的烙印烫得像块烧红的铁，疼得他忍不住骂娘：“这他妈是儡印…在吸我的能量！”
闻人瑨的分金尺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。他踩着登山绳跃到岩架，尺端的金光“唰”地射向尸骸眉心——尸骸的动作顿了半秒，却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，枯手再次抓向雷鸣的喉咙！
“躲开！”闻人瑨拽住雷鸣的胳膊往后拉，分金尺再次挥出，这次击中了尸骸的胸口。尸骸往后退了两步，却仍倔强地往前扑，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的木偶。
“是远程操控！儡印不在尸骸身上！”闻人瑨盯着岩壁上的黑色令牌——那东西半嵌在石缝里，刻着九头蛇纹，此刻正泛着暗红光，“是那个！九幽会的儡印操控器！得毁掉它才能断控！”
温明玉的声波仪已经调到最大功率，屏幕上的波形疯狂跳动：“我在试！但这玩意儿的信号源不在本地…是从外面传过来的！”她的额头冒出汗，手指因为用力泛着青白，“仪器快过载了！”
雷鸣靠着岩架喘气，感觉体内的能量像被人抽走了大半。他能感觉到龙纹在皮肤下挣扎，却无法凝聚起半点力量。左掌的烙印还在烫，那种疼不是皮肉伤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，像有人在吸他的骨髓。
“闻哥…青铜枝…”他望着深渊的方向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“先顾好你自己！”闻人瑨甩过来一根朱砂线，缠在雷鸣的腰上，“别掉下去喂藤蔓！”他又看向温明玉，“博士，能定位青铜枝的位置吗？”
温明玉咬着牙按下GpS键：“标记到了！在深渊东侧三米处，被藤蔓缠住了——但信号很弱，得下去才能捞！”
“我去！”雷鸣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却被闻人瑨按住：“你疯了？能量没恢复，下去就是送死！”
“我能行！”雷鸣攥着闻人瑨的手腕，指节泛白，“我熟悉藤蔓的特性，能避开致命的那些！”
闻人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，叹了口气：“分金尺给你——断藤用。还有鹿皮手套，抓藤蔓不会滑。”他从包里掏出工具塞进雷鸣手里，“温博士拉你下去，我在上面警戒无人机。”
温明玉已经把声波仪调到“锚定模式”，对着岩壁令牌发射高频波：“先毁操控器！不然下去也是白搭！”
高频波撞在黑色令牌上，发出“嗡”的一声闷响。令牌的红光突然暴涨，尸骸再次暴起——这次它的目标变成了闻人瑨的分金尺！枯手抓向分金尺的瞬间，闻人瑨旋身避开，分金尺的金光扫过尸骸的手臂，削下一块烂肉。
“没用的！这儡印是按《酉阳杂俎》的殄文做的！”九幽会长老的声音从无人机扬声器里传出来，阴狠沙哑，像砂纸蹭过骨头，“闻人家的小崽子，雷鸣的龙纹能量正好替咱们‘养’儡印——等吸光他的能量，你们全得死在这棺阵里！”
“你做梦！”温明玉吼着，把声波仪的探头对准令牌，“瑨，拉雷鸣下来！我要触发过载！”
闻人瑨拽住雷鸣的安全绳，往回拉——就在这时，温明玉的声波仪突然“砰”地爆出火花！高频波像脱缰的野马，撞在黑色令牌上——令牌“咔嚓”一声裂开，红光瞬间熄灭！
尸骸的动作戛然而止。它僵在原地，枯手还保持着抓向雷鸣的姿势，然后慢慢倒在棺盖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成了！”温明玉瘫坐在岩架上，声波仪冒着烟，屏幕一片漆黑，“仪器坏了，暂时修不好。”
雷鸣被拉回祭坛旁，坐在地上直喘气。他能感觉到能量流失的速度慢了下来，但体内的空虚感还在——像被人挖走了一块肉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“青铜枝…”他望着深渊的方向，声音里带着自责。
“先别想那个。”闻人瑨蹲下来，用朱砂线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，“明玉已经标记了位置，等咱们恢复点力气，下去捞。”
温明玉打开电脑，调出深渊的地图：“深渊和第5章的那个是连通的，底部有藤蔓网——青铜枝被缠在三米外的位置，应该没被冲走。”
雷鸣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却被闻人瑨按住：“你现在的状态，下去就是给藤蔓当零食。”他检查了一下背包，“我带了分金尺、鹿皮手套，还有罗盘——藤蔓的走向我能断，不会有事。”
“我也去！”雷鸣急了，“我比你熟悉藤蔓！”
“你省省吧。”闻人瑨把一瓶能量饮料塞进他手里，“喝了这个，补充点体力——我下去，你在上面拉绳子，温博士警戒无人机。”
温明玉把损坏的声波仪收进包里：“我在上面架着备用摄像头，能看到你们的位置。要是遇到麻烦，就拉三下绳子。”
三人收拾好工具，走到深渊边缘。雷鸣望着下面的黑暗，听见藤蔓蠕动的“哗啦啦”声——像无数只虫子在爬，让人头皮发麻。
闻人瑨系好安全绳，接过分金尺：“别拉太快，我断藤的时候需要准头。”
他踩着岩架往下爬，鹿皮手套蹭过藤蔓，留下一道浅痕。深渊的风裹着潮湿的腥气吹上来，他能感觉到藤蔓在蹭他的腿——那些藤蔓像有生命似的，慢慢缠上他的脚踝。
“闻哥！”雷鸣喊。
“没事。”闻人瑨用分金尺割断藤蔓，继续往下，“这些藤蔓是活的，但没受儡印控制——好对付。”
他终于到了青铜枝的位置。那根半尺长的青铜枝缠在两根粗藤之间，星纹还泛着淡绿光。闻人瑨用分金尺勾住青铜枝，慢慢往上挑——藤蔓突然收紧，缠住他的手腕！
“操！”他骂了一句，用另一只手拽住藤蔓，往相反方向拧——藤蔓发出“吱呀”的声音，终于松开了。
闻人瑨攥着青铜枝，挥了挥手：“拿到了！”
雷鸣赶紧拉绳子，把他拽上来。闻人瑨坐在地上，把青铜枝递给温明玉：“检查一下，有没有损伤。”
温明玉用拓印纸蹭了蹭青铜枝的表面：“星纹完整，和神树的殄文吻合——没坏。”
闻人瑨松了口气，靠在岩架上揉着胳膊：“总算捞回来了。这玩意儿比我家那只明代瓷碗还金贵。”
雷鸣望着青铜枝，眼里带着点庆幸：“幸好没丢。”
九幽会长老的声音再次传来，这次带着怒意：“算你们走运！下次再敢毁我的操控器，我会让整个棺阵活过来，把你们一个个拖进深渊！”
无人机红光变暗，缓缓退回到岩壁缝隙里。洞窟的风还在吹，血藤的腥气却淡了些。
温明玉把青铜枝放进防弹袋：“接下来怎么办？要继续开天玑棺吗？”
闻人瑨摇了摇头：“雷鸣的能量还没恢复，先休息半小时。而且…操控器虽然毁了，但儡印的种子可能还在棺阵里——得做好防备。”
雷鸣喝了口能量饮料，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：“我不休息。只要能阻止九幽会，我撑得住。”
闻人瑨看了他一眼，笑了笑：“行，那就继续。下一个是天玑棺，在西北方，离地四米——记得，这次别再让尸骸碰到你的烙印。”
三人收拾好工具，朝着天玑棺的方向走去。深渊底部的藤蔓声还在响，像某种未知的威胁，在黑暗中蛰伏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