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建国案第二次开庭的早上，天阴得厉害，像是随时会下雨。陈砚抱着厚厚的证据材料走进法院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——里面装着宏远商贸的工商内档、李宏与赵娟的婚姻登记信息，还有张磊与张伟的银行流水，每一份都是戳穿李宏谎言的利器。
周明远在法庭门口等他，递过来一杯热咖啡：“昨晚跟税务局确认过，张磊那笔10万‘劳务报酬’没申报个税，已经涉嫌偷税漏税，税务局会立案调查。这也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陈砚接过咖啡，心里踏实了不少。走进庭审室，李宏已经坐在被告席上，穿着昂贵的西装，身边跟着两个律师，脸上带着不屑的笑，仿佛胜券在握。张建国坐在旁听席第一排，手里紧紧攥着衣角，看到陈砚进来，眼里满是期待。
庭审开始，李宏的律师率先发言，坚称“宏远商贸与盛达公司无任何关联，李建军提交的财务报表是伪造的，公章也是假的，张建国的赔偿款与李宏无关”，还提交了宏远商贸的“验资报告”，证明“公司资金均为李宏个人出资，与鑫源商贸无关”。
陈砚等对方说完，缓缓站起来，从文件夹里拿出第一份证据——宏远商贸的工商内档，指着“注册资本来源”一栏：“法官大人，这份内档显示，宏远商贸2016年成立时，初始注册资本50万元，来源于‘鑫源商贸注销后的剩余资产’。而鑫源商贸的法定代表人赵娟，正是李宏的妻子，两人2016年登记结婚，与鑫源注销、宏远成立的时间完全吻合。这足以证明，宏远商贸的资金本质上是盛达公司转移到鑫源的资产，李宏是实际控制人。”
李宏的脸色微变，他的律师赶紧反驳：“注册资本来源不能证明资产关联，赵娟与李宏结婚是个人行为，与公司无关！”
“无关？”陈砚拿出第二份证据——李宏与赵娟的婚姻登记信息，以及鑫源商贸注销时的资产清算报告，“清算报告显示，鑫源注销时剩余资产62万元，其中50万元转入宏远，12万元转入赵娟的个人账户。而赵娟的账户在收到12万元后，当天就转给了李宏，备注是‘家庭开支’。这难道也是‘个人行为’？”
法庭里一片哗然，李宏的额头开始冒汗，他的律师也没了之前的镇定，翻着材料，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。
陈砚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，拿出第三份证据——张磊与张伟的银行流水：“法官大人，我们还查到，宏远商贸2018年至2020年，每年向张磊支付10万元‘法律顾问费’，而张磊是张伟的表哥，也是市司法局工作人员。三个月前，宏远向张伟转账10万元，张伟当天就转给张磊，备注‘还款’。结合此前张伟在离婚案中伪造证据、威胁证人的行为，足以证明李宏、张磊、张伟存在利益输送，目的是通过离婚案干扰本案调查，恶意规避对张建国的赔偿责任。”
这份证据一提交，李宏彻底慌了，他猛地站起来，指着陈砚喊道：“你胡说！这些流水是伪造的！我根本不认识张磊！”
“是不是伪造，银行可以作证。”陈砚冷静地说，“我们已经向银行申请了流水原件核对，银行工作人员也愿意出庭说明情况。此外，税务局已就张磊未申报10万元劳务报酬的行为立案调查，很快就会有结果。”
李宏的律师想再辩解，却被法官打断：“被告方，你们提交的验资报告无法解释宏远注册资本与鑫源剩余资产的关联，也无法反驳原告方提交的银行流水和婚姻登记信息。本院认为，原告方提交的证据具有关联性和真实性，需进一步核查宏远商贸的资产来源及李宏与张磊、张伟的利益往来。本案将休庭，下次开庭将宣判是否追加宏远商贸为被执行人。”
听到“休庭”，张建国激动得差点站起来，眼眶通红，嘴里反复说着“谢谢”。李宏则瘫坐在椅子上，脸色惨白，连律师递过来的纸巾都没接。
庭审结束后，陈砚陪着张建国走出法庭，刚到法院门口，李宏突然冲过来，抓住陈砚的衣领，眼神凶狠：“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！再查下去，我不仅让张建国拿不到赔偿，还让你和你那破律所一起完蛋！”
张建国想上前拉开李宏，却被李宏的保镖拦住。陈砚用力推开李宏，整理了一下衣领，冷冷地说：“李宏，威胁律师、伪造证据、恶意转移资产，你已经涉嫌违法了。现在收手还来得及，否则等待你的，只会是法律的制裁。”
李宏气得浑身发抖，却不敢再动手——周围有不少人围观，还有记者在拍照。他狠狠瞪了陈砚一眼，骂了句脏话，转身钻进黑色轿车，绝尘而去。
陈砚安抚了张建国几句，让他先回家，自己则准备回律所。刚走到公交站，他突然发现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在不远处，车窗半降，里面的人正盯着他——正是之前在李娟家楼下和孙强家附近出现过的那辆车！
陈砚心里一紧，赶紧拿出手机，想给周明远打电话，可手机刚掏出来，黑色轿车突然启动，朝着他的方向缓缓驶来。陈砚不敢停留，转身就往法院里面跑，黑色轿车在后面慢慢跟着，不远不近，却带着明显的压迫感。
跑到法院大厅，陈砚才敢回头看，黑色轿车已经停在法院门口，没再跟进。他靠在墙上，大口喘气，心脏跳得飞快——李宏显然是动真格的了，从威胁到跟踪，手段越来越疯狂。
这时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那条陌生短信又发来消息：“赵娟美容院的储物柜里，除了保险柜钥匙，还有李宏转移资产到海外的记录。小心点，李宏已经派人去美容院了。”
陈砚盯着短信，心里又惊又疑——发信人怎么知道李宏派人去了美容院？他到底是谁？是在帮自己，还是在利用自己引李宏上钩？如果去美容院拿钥匙和海外资产记录，很可能会遇到李宏的人，有生命危险；可如果不去，就错过了彻底扳倒李宏的机会，张建国的赔偿款也可能永远要不回来。
法院门口的黑色轿车还在等着，陈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，又看了看门口的车，陷入了两难。雨终于下了起来，雨点打在玻璃上，模糊了外面的景象，也模糊了陈砚的选择。他不知道，自己接下来的决定，会把这两起案子，推向一个怎样未知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