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奉点灯阁内,白岐和陆缺的脸色严肃的瘆人。
丁奎被杀,还是被苏一所杀,这对白岐来说是绝对撞击心灵的炸裂新闻。
陆缺虽已提前知道丁奎被杀,但被苏一所杀,还是被震惊了一下。难以想象,这位点灯人的道德下限竟然如此之低。
还有云河边惨死的百位百姓。
新来的河奉灯首江川步倒是十分平静,他知道二人在去历南的路上曾帮助丁奎等人对付卸水蛟,也知道丁奎那个人性格简单好爽,与白岐陆缺二人结下了情谊,所以预留下一些时间让二人消化这可悲的信息。
停了片刻,江川步一个眼神示意,贾续便拿起茶壶向前去给白岐和陆缺加水。
水并未喝,贾续只是象征性的一点。
白岐从惊愕中恢复了以往的神态,平静的问道:“江灯首可知那鸟语人是何人?”
“是十一神教的人。”江川步回答道。
“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。”
“是啊,四百多年了,想不到他们又出来了。近日掌灯阁也已经下了令,遇到十一神教的教徒立即绞杀,务必将十一神教消灭在萌芽之中。”
恐怕他们要破土而出的已经不是萌芽了。陆缺在心中说道。
他太了解那些官话套话了,什么未雨绸缪、提前预防、将隐患消灭于萌芽之中。
“对了,近期我们河奉和你们遇州交流可不少啊,我们这儿现在就有你们的一位高手。”江川步喝了口茶说道。
“谁?”白岐问道。
“靳鹏飞,今天正巧出去处理个别灾民死后,怨气太大不愿瞑目的事情去了。”
“干这事,江灯首可是大材小用啊。”
“主要是也没有其他大事可做,昨日滑城已经给我来信了,说是经你们柳宗国灯首申请,靳鹏飞将于近期回去,派八阶点灯人韩斋来接替。说实在的,我是真的舍不得靳鹏飞老兄啊,虽然沉默寡言,但干活没的说。”
听到此言,白岐和陆缺面面相觑。
二人心中均产生了疑问,这韩斋不是柳老头的贴身秘书吗?怎么会舍得放他走?
“你们二位回去,可就要给韩斋告别了。”
几人随后又寒暄一阵之后,便是程序化的晚餐,由江川步这位灯首陪餐,菜式还是和上一次差不多,鱼虾蟹为主。晚餐之后,白岐和陆缺便早早休息,这几日连续赶路又是风餐露宿,二人甚是疲惫。
河奉点灯阁人少房间多,江川步差人为白岐和陆缺精心收拾出了两间较好的房间,虽然简单朴素,入住进去倒也温馨舒适。
躺在柔软的床上,陆缺的倦意一下子就上来了。
但睡觉之前,他还是习惯性的复盘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,试图在脑海中将这些事串联在一起。
这一切的坏事,会都是十一神教做的吗?
半头山的那些抱脸虫,是不是被十一神教的人转移到这边来的?如果是,为什么后续没有再露面抢随心鬼爪?
随心鬼爪明明叫鬼爪,也确实很邪性,但他却自称佛手?
就在陆缺想着想着大脑疲惫的即将宕机的时候,一阵当、当、当木头发的有序的声音传来。
木鱼!
对了,随心鬼爪在自己的房间,这是那个胖和尚又出来了!
随心鬼爪这一路上一直都是白岐和陆缺轮流保存,今日到河奉,轮到陆缺,便将鬼爪直接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内。
陆缺翻了个身子侧躺着面朝外,果然看到和尚又出现在面前。
他端坐在椅子上,将木鱼置于面前的茶几,一只手敲着,一只手捻着佛珠,双唇有节奏的鼓动,很明显是在念佛经。
“大师,我也算给你打个招呼吧。我太累了,你念你的经,我睡我的觉,咱俩谁也别耽误睡,念完你自己回木头盒子就行。”陆缺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说道,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。
木鱼声的节奏,还能当催眠曲。
“你不想从体内拿出那只山虫来吗?”和尚冷不丁的说了一句。
陆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,咕咚从床上滚了起来,将棉被裹在身上成为了一个球。
入夜还是挺冷的。
“佛手大师你有办法?”陆缺两眼放光,他是一秒钟也不想让山虫那东西待在自己体内。
“简单,你把木头盒子砍开,戴上我揪出来就行了。”和尚说的风轻云淡。
“呵呵!”陆缺又重新躺下,出于尊重,他并没有说出“做你的春秋大梦吧!”
“开个玩笑而已,但我可以告诉你山虫寄生你之后的一些特性。”和尚又说道。
陆缺重新咕咚从床上滚了起来,再次将棉被裹成一个球,赶忙问道:“什么特性?”
“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,虽然我知道你并不会马上同意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上次和你交谈以来,我发现你颇具慧根,希望你未来能够加入佛门,助我佛门在周陆传播。”和尚看着陆缺说道。
全周陆就我一个人才吗?
黑莲想拉自己入道家当道首,统一黑白黄三宗,重振荣耀;这和尚又想拉自己入佛门传播佛教当唐僧。
看到陆缺没有说话,和尚又说道:“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,但你想听听我的理由吗?”
“你说。”
“佛门当年在周陆传教时,十分不顺利,导致到现在也少有人信奉,和尚尼姑什么的更是极少,但你却对‘无我’的理解如此透彻,无论你是跟谁学的或是从哪儿听的,都说明你与我佛有机缘,而你遇见我,更是缘来则聚。”
“大师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,我六根不净,你可别当真。”陆缺说道。
明明身在待遇丰厚权力又大的国企,谁愿意去你一个吃素戒 色的快开不下去的私企去上班。
就在这时候,陆缺感觉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房间,赶忙一摆手,止住了和尚正欲说话的嘴。
“没事,除了你别人看不见我,也听不见我说话。”和尚并未理会陆缺。
陆缺也未理会和尚,悄悄的从床上裹着被起身,一步一步挪到了窗口。
窗外星河灿烂、夜色浪漫撩人。
和尚见此,也知趣的悄然消失了。
陆缺在窗户前驻足良久,并未发现任何异样。一转头,发现和尚已经消失,便回去睡下。
他不知的是,他的感觉来自于角猪的动物本能,此刻在屋顶上,俞大寿家的黑豺正静静地卧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