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仔细地、一寸寸地打量着,仿佛在评估一件珍贵的物品,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,似是探究,似是……怀念?
“只是,需要借你和你手中的东西一用。”他晃了晃手中的木匣,“‘龙熄’……呵,真是意外之喜。看来,连老天都在助我。”
“唔……唔……”苏清韫愤怒地挣扎着,想质问他们到底是谁。
那人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,嘴角极淡地勾了一下,那笑容冰冷而诡异:“我们是谁,你很快便会知道。至于你的那位谢相……”
他顿了顿,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戏谑和残忍:“恐怕此刻正在京城焦头烂额吧?或许,正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找你?可惜啊……他永远也想不到,你会在这里。”
他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中最后一丝情绪也消失殆尽,只剩下绝对的冰冷和掌控。
“好好休息吧,苏姑娘。旅程还很长。到了地方,还有很多……‘惊喜’在等着你。”
说完,他不再停留,拿着木匣,转身走出舱房,厚重的舱门再次被牢牢锁上。
黑暗重新降临。
只剩下船舱外单调的流水声,和苏清韫心中那不断下沉的、冰冷的绝望。
谢珩……他真的会来吗?
就算来了,面对这显而易见的、深不可测的陷阱,他又该如何?
冰冷的铁链紧锁着手腕,如同她此刻沉重的心境。
南下之路,迷雾重重,杀机四伏。
而她的命运,似乎正被一股更强大、更黑暗的力量,推向一个未知的、可怕的深渊。
货船在浑浊的运河水中沉重地前行,船身随着水流微微摇晃,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吱嘎声响。舱底黑暗潮湿,唯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甲板的缝隙中漏下,映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和霉斑。
苏清韫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,手腕脚踝上的铁链沉重而冰凉,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引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那莫名的异香似乎仍残留在鼻腔,让她头脑昏沉,浑身软绵无力,连集中精神都变得异常困难。
时间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天,也许是两天。期间只有那个沉默寡言、面目阴沉的船夫会定时送来一些难以下咽的、几乎馊了的食物和清水,粗暴地扯掉她口中的布条,在她勉强吞咽后又会立刻塞回,从不多说一个字。
那个戴面具的神秘男人再未出现。但她能感觉到,那双冷漠而充满掌控欲的眼睛,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注视着她。
恐惧和未知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志。他们到底要把她带去哪里?淮安吗?那个漕运枢纽,淮王的封地?谢珩的猜测是对的?可淮王……那个看似庸碌无为、只知享乐的藩王,为何要卷入这等泼天大事?他与苏家之难,又有何关联?
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,却找不到任何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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