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韫心中一震:“通敌?”这是比结党营私、构陷同僚更重的罪名!
“未必是真通敌,”萧墨羽嘴角勾起一丝冷峭,“但只要有迹象,有‘可能’,就足够了。陛下近年来,最忌惮的便是边将、权臣与外部势力勾结。尤其是……北境。”
北境!苏清韫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——谢珩!谢珩如今权倾朝野,根基之一便是他在北境军中积累的声望和人脉!李崇明若被扣上疑似“通北境”的帽子,无论真假,都足以让皇帝联想到谢珩,进而对李崇明产生更深的猜忌和杀意!这是一石二鸟,甚至可能波及谢珩的毒计!
她看着萧墨羽,背脊窜起一股寒意。这个人,对帝王心思的揣摩,对朝局利害的算计,已到了可怕的地步。
“证据何在?”她压下心头的悸动,问道。
“李崇明有个心腹管家,名叫李福。此人跟随李崇明三十年,知晓他太多隐秘。李崇明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,尤其是涉及银钱往来、人员输送,多经此人之手。”萧墨羽从暗格中又取出一份薄薄的卷宗,“我们的人,盯他很久了。最近,他似乎在暗中转移一批财物,还有几封……往来于北境云州方向的密信副本。”
云州!那是北境重镇,亦是谢珩曾长期驻守之地!
“拿到它们。”苏清韫立刻明白了关键。
“李福狡诈多疑,且李崇明经此一吓,太傅府如今必是龙潭虎穴,硬闯不易。”萧墨羽合上卷宗,“需要时机,也需要……一个能让李福心甘情愿开口,或者无暇他顾的契机。”
他看向苏清韫,目光深邃:“此事需从长计议,急不得。眼下,冯坤那边是关键。我们要确保他这把刀,能精准地砍下去,而不是半途卷刃,或者……反噬其主。”
***
皇城司,诏狱深处。
冯坤换上了指挥使的绯色官袍,面上的疲惫被一种狠厉的精光所取代。他坐在一间刑房外间的太师椅上,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心腹千户,地上则跪着两个从聚贤楼拖回来的、奄奄一息的黑衣死士——这是陈五他们故意留下的“活口”。
刑房内,鞭挞声、烙铁灼烧皮肉的“滋滋”声、以及压抑不住的惨嚎声不绝于耳。
“说!谁指使你们的?”千户厉声喝问。
那两个死士咬紧牙关,眼神涣散,却依旧不肯吐露半个字。
冯坤慢条斯理地品着茶,仿佛在欣赏一曲美妙的乐章。他知道,这些是真正的死士,寻常酷刑难以撬开他们的嘴。但他需要的,也未必一定是口供。
他放下茶盏,从袖中取出那个染血的信封。他并没有立刻查看里面的内容,而是将其放在鼻尖,轻轻嗅了嗅。除了血腥味,还有一丝极淡的、特殊的墨香。
他起身,走到一名死士面前,蹲下身,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,刮过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。
“本官知道,你们不怕死。”冯坤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渗人的压力,“但你们应该怕,死后……连累家人,连累宗族。”
那死士瞳孔猛地一缩。
冯坤笑了,笑容阴冷:“你们的招式路数,兵刃制式,甚至身上某些不易察觉的标记……总会留下痕迹。本官执掌皇城司,最擅长的,就是顺藤摸瓜。你们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?若本官将今夜之事,定性为某位朝廷重臣蓄意刺杀官员、图谋不轨……你觉得,陛下是会相信那位重臣的辩白,还是会相信这些铁证,以及……皇城司‘合理’的推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