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舒的感受更为直接,她的空间感知如同被扔进了疯狂旋转的万花筒,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、错乱的时间轴线、以及那片混沌光幕背后难以言喻的“虚无”本质,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精神核心。
林舒试图构筑空间屏障保护自己,却发现自己的空间之力在这股宏大意念面前,如同试图用沙堡阻挡海潮,瞬间瓦解。
冯轻则感觉自己与【生机神石】的紧密联系被一股更古老、更本源的生机力量强行覆盖、连接。
冯轻不再是感知生机,而是仿佛化身为了这片生命高原本身,体验着那磅礴生机之下,那股维持“完美平衡”所带来的、积压了无尽岁月的沉重“疲惫感”,以及平衡之下,那丝不断试图冲破束缚、导致时空微微扭曲的“冲突”与“挣扎”。
这种直接承载天地情绪的冲击,让他灵魂剧颤。
没有痛苦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意识被无限拉伸、稀释,即将融入某种永恒存在的虚无感。
三人的身体僵立在平台边缘,瞳孔放大,失去了焦距,所有的思维、感知、甚至自我意识,都在那浩瀚意志的冲刷下,如同风中的残烛,迅速黯淡、消散。
最终,三人眼中最后倒映的,是那片混沌光幕仿佛睁开的、“眼眸”中流转的、蕴含了宇宙生灭至理的无穷奥秘,随后,他们的意识便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扑通!扑通!扑通!
三具失去了意识的身体,软软地瘫倒在那温润如玉的白色平台上,如同熟睡,又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迷梦。
生命高原的尽头,恢复了死寂。只有那片混沌的光幕,依旧在无声地旋转、流淌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又仿佛......一切都只是开始。
无边的黑暗,并非虚无,而是一种温暖的、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包裹感。
阮泽林的意识,从与那宏大意志碰撞带来的彻底湮灭感中,缓缓浮起。
没有疼痛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被彻底洗涤后的宁静与疲惫。
阮泽林仿佛漂浮在一片没有上下左右、没有时间流逝的温暖液体内,又像是悬浮在星辰诞生前的混沌太初。
就在这片绝对的静谧与混沌中,那个他已无比熟悉、平静中带着亘古沧桑的声音,再次直接在他的意识核心深处响起,如同在无波的深潭中投下一颗石子,漾开清晰的涟漪。
“又见面了,阮泽林。”
是指引者。
依旧只闻其声,不见其形。但这一次,声音似乎离得更近,更加清晰,仿佛就在耳边低语。
阮泽林的意识试图凝聚成形,却发现自己依旧是一片朦胧的光影,只能“看”到周围无尽的、流动的微光。
阮泽林无法开口,只能以纯粹的意念回应:“指引者......我这是......死了吗?”
“死?不,只是你们的意识暂时无法承受过于‘庞大’的真实,进入了某种......保护性的沉眠。”
指引者的声音平淡无波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现象,“就像幼小的生灵无法直视正午的太阳,脆弱的舟楫无法航行于星辰大海。你们需要时间......消化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指引者再次开口,这次的话题却转向了一个更加宏大、更加根本的方向。
“阮泽林,你可知,世界的形态,并非唯一?”
不等阮泽林回应,指引者便继续以一种描绘画卷般的语气,缓缓道来:
“想象一下,你原本所处的那个世界,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,星球悬浮于宇宙......那样的世界,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、充满无数气泡(宇宙)的浩瀚海洋,每一个气泡里,都可能演绎着相似或迥异的故事。我们可以将其近似地看作一个......三维的球体,丰富、立体、层层嵌套,仿佛没有尽头。”
“而你如今所在的这里,”指引者的声音微顿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,“则更像是一张......无限广阔却仅有单一层面的画卷。
天穹即是穹顶,大地即是基石,它的规则更加......直接,更加原始。没有星辰大海,没有平行次元,所有的奥秘、所有的力量、所有的生死轮回,都在这唯一的舞台上演。”
“但这并非意味着弱小。”指引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,
“就如同你不能说一幅描绘了整个世界精髓的史诗壁画,不如一个装满各式玩具的复杂迷宫更有价值。
本质不同,维度迥异,仅此而已。 这个世界,是我在无尽可能性中,为你,也为‘星辰’,精心挑选的‘苗圃’。这里的规则,更利于某些力量的萌芽与生长。”
阮泽林的意识之光微微震颤。指引者的话语,如同在他脑海中推开了一扇从未想象过的窗户,让他看到了世界构成的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图景。
三维的球体......二维的平面......这种比喻简单到极致,却蕴含着颠覆性的哲理。
阮泽林原本认知中无限广阔的宇宙,或许只是某种更高维度存在眼中的一颗“气泡”?
而脚下这片看似无垠的大地,或许真的只是一张......“平面”?
阮泽林想起了故乡的星空,想起了这个世界的诡异天幕,想起了高原秘境那不同于外界的苍茫气息......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。这不是大小的区别,而是存在形式的根本差异!
一种渺小感与前所未有的好奇感同时涌上心头。
如果世界是画卷,那执笔的又是谁?观看的又是谁?
而阮泽林自己,在这画卷中,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?
是随波逐流的墨点,还是......有能力自己挥毫的笔锋?
“每一个这样的‘画卷世界’,或者说‘平面世界’,”
指引者的声音再次响起,将阮泽林从翻腾的思绪中拉回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