疤面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弓着身子瘫软下去,冷汗直流,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经打。
等疤面带来的那几个混混反应过来,他们老大已经倒在地上抽搐哀嚎了。
那几个混混吓傻了,看看地上痛苦呻吟的疤面,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张达和我,还有眼神凶狠的阿斌,一时间僵在原地,不敢动弹。
我走到疤面面前,蹲下身,看着他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。
“现在,能听懂人话了吗?”我用手轻轻拍在他的脸上问道。
疤面眼神里有痛苦,有不服。
但我知道主角不是他,背后肯定有人,所以并不想和他计较。
“带着你的人,滚。”
我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:“以后,别让我再在这条街上看到你。还有,告诉你后面的人,想收我阿皮的保护费,让他亲自来。派你这种货色,不够掰扯。”
硬碰硬,我们现在不怕。谢斌手下能打的老乡越来越多,张达更是一把刺刀。但麻烦,能省则省。尤其是会所装修这节骨眼上,天天被人骚扰,工期耽误不起,也容易引来帽子的注意。
得来点不一样的。
我转身说道:
“斌子,达子,跟我上楼。”
二楼还没开始装修,空荡荡的,只有灰尘在光线里飞舞。
“疤面这事,不能就这么算了,也不能光等着他再来,我们要先下手为强。”
我点了根烟。
“得让他彻底消停,还得让后面指使他的人知道,咱们不是好捏的柿子,毕竟后面的会所开业是大事,如果像他这种狗皮膏药,每次就过来捣乱,会所还没有开业就黄了。”
谢斌接过我的烟点上说道::“大哥,你说咋整?我带人直接去端了他老窝?”
我摇摇头:“打打杀杀是最后的手段。对付这种地头蛇,有时候,阴招比明刀更好使。”
我看向张达:“张达,这次你不用直接动手。你挑几个绝对可靠、面孔生的兄弟,最好是强子那边新来的,疤面不认识的那种。要机灵,下手知道轻重,主要让他心里有阴影。”
张达点了点头。
“阿斌,”我又看向谢斌。
“你去找阿文,让他散出话去,就说疤面在外面得罪了人,人家放话了,要卸他一条腿。话说得模糊点,别提咱们,就让消息在底下那些混混里传。”
谢斌愣了一下,随即恍然大悟,咧嘴笑了:“大哥,这是那什么打草惊蛇。”
“对。”
我吐出口烟接着说道:“张达,你带的人,任务就一个:盯死疤面。摸清他落单的时候,比如晚上回家,或者一个人去喝酒、找女人的时候。找准机会,堵他。”
“堵住了,别打脸,专打身上看不见的地方。别留下明显外伤,更别把他弄残废。打完了,扔句话:‘再敢去那边捣乱,下次废你一条腿。 然后立刻撤,干净利落。”
张达听我说完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转头看着我和阿斌说道:“那个应该是敲山震虎吧。”
我和阿斌对视一眼,追着张达就打起来,他妈的,都是二本文化(一本语文,一本数学),为什么他偏偏要懂得多一点。
接下来的两天,场子和装修工地风平浪静。
阿文那边消息散得很快。不到一天,场子里一些常混的赌客就开始交头接耳,议论疤面是不是惹上什么过江龙了,说得有鼻子有眼。
连给我们送宵夜的跑腿伙计都神秘兮兮地跟我说:外面都在传上次得罪你的那个疤面要倒霉了。
第二天晚上,消息就传回来了。
疤面那天在小饭店喝多了闷酒,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家走,钻进一条回家没路灯的小巷子。张达带的人早就埋伏好了,麻袋一套,棍棒朝着他身上肉厚又不容易留痕的地方一顿闷揍。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,没喊没叫,只有棍棒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和疤面的口技表演。
又过了两天的一个下午,疤面终于瘸着腿,独自一人来到了装修工地门口。
他没敢进来,就远远地站着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倒没有,但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,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嚣张。
他看见我出来,嘴唇哆嗦了一下,想说什么,又没敢。
我也没理他,就当没看见,继续跟东哥说着装修的事。
他在那儿站了十几分钟,低着头,一瘸一拐地走了。
从此,再也没在附近出现过。连他手下那些小弟,也都消停了。
一场看似要升级的冲突,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按了下去。
没有大规模的械斗,没有惊动帽子,甚至没几个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。
会所的装修,终于可以不受干扰地继续了。
我看着工人们重新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,心里却没有多轻松。
疤面只是个小喽啰。他背后的人,连面都没露。
会所的装修没了骚扰,进度快了不少,敲敲打打的声音日夜不停,东哥拍着胸脯保证,再有个把月,准能弄出个大概模样。
一天下午,文娜没打招呼,直接开车到了装修工地。
她穿着一条修身的牛仔裤,配着件简单的小皮衣,脸上化了淡妆。
“阿皮,你这动静搞得挺大啊?”她笑着走过来,高跟鞋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水泥疙瘩,视线里里外外地扫视着正在改造的楼房。
阿皮!我心里愣了一下,除了赵楠这样叫我,好久没有听到外人这样叫我了。
突然发现,这几年,自己真的变了好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