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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时将至,晦明书院浸没在一片比白昼更深的、粘稠的灰暗之中。并非纯粹的黑夜,而是一种光线被彻底吸走、唯有阴影在无声蠕动的不祥氛围。廊檐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,勉强勾勒出建筑的轮廓,却将更多的区域留给仿佛有生命的黑暗。万籁俱寂,连往常偶尔响起的虫鸣或风声都彻底消失,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、压迫着耳膜的死寂。空气寒冷刺骨,弥漫着浓郁的湿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香烛燃尽后混合着陈旧血腥的腐朽气息。

c-17舱室内,江望舒和顾清晏相对而立,已做好了最后的准备。两人皆已换上便于行动的紧身深色衣靠,外面罩着书院制式的月白长衫以作掩饰。文士傩面下的眼神,冷静如冰,锐利如刀。

“子时阴气最盛,书院固有结界对‘它们’的压制会减弱,后山祠的封印也可能出现周期性波动,这是我们潜入的最佳时机,也是最危险的时刻。”江望舒低声总结,指尖划过摊在桌面的一张简陋草图,那是她们根据傩面地图和零星信息拼凑出的后山区域大致布局,后山祠被标记在一个孤悬于主建筑群外的山坳处,仅有一条狭窄的石径相通。

“仙鹤面具老者的偈语‘星坠于渊,镜映双生。踏罡而行,莫忘初心。’”顾清晏沉吟道,“‘渊’指后山祠深处的‘寂灭之隙’无疑。‘镜映双生’……除了暗示祠堂内的镜面危险,是否也指代你我二人需同心协力?‘踏罡而行’是明确指引我们运用未时领悟的傩仪步法。‘莫忘初心’……是提醒我们牢记探查真相、修复烙印的根本目的,切勿被幻象或力量迷惑。”

江望舒点头:“正解。时辰将至,出发。”

两人悄无声息地滑出舱室,融入廊道的阴影中。子时的书院,巡逻的黑衣执事似乎也稀少了许多,仿佛刻意避让着这属于“另一个世界”的时间。她们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时序印记对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,避开几处隐约传来压抑能量波动的区域,一路向着书院最深处、也是最为荒僻的后山方向潜行。

越靠近后山,周围的空气越发阴寒,那股腐朽气息也越发浓重。脚下的石径逐渐被荒草和苔藓覆盖,两侧的树木形态也变得扭曲怪诞,枝杈如同挣扎的鬼爪,伸向灰蒙的天空。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,比之前在公共区域感受到的更为直接、更具恶意。

约莫一炷香后,前方出现了一道横亘在山路上的、完全由粗糙黑石垒成的矮墙。墙体斑驳,爬满了深紫色的藤蔓,藤蔓上挂着的不是叶子,而是一些干瘪的、如同缩小颅骨般的黑色果实。墙上开着一个低矮的拱形门洞,没有门板,门洞内漆黑一片,仿佛巨兽张开的口器。门洞上方,一块歪斜的石匾上,刻着两个几乎被风雨侵蚀殆尽的古篆字——“祠境”。

这里,就是后山祠的入口。一股强大的、混合着排斥与诱惑的诡异力场,从门洞内弥漫出来,让人心悸。

“很强的封印力场,夹杂着混乱的邪气。”江望舒感应着门洞处的能量流动,左臂时序印记微微灼热,“硬闯会触发警报。需要以蕴含秩序之力的方式‘叩门’。”

她回想起未时演武所观的“傩神踏罡”,那步伐蕴含着沟通天地、梳理阴阳的至理。她深吸一口气,对顾清晏道:“我以罡步韵律,尝试扰动此地的能量节点,制造一瞬的缝隙。你以织梦心镜护持我心神,同时注意门内动静。”

“明白。”顾清晏凝神戒备,淡金色的“织梦·御邪心镜”光晕自身周隐隐浮现。

江望舒上前一步,立于黑石墙前,闭上双眼,脑海中清晰回放出傩神虚影踏步星罡的宏大景象。她并非要完全复刻那玄奥步法,而是汲取其“节奏”与“神韵”。她左脚缓缓抬起,并非随意迈步,而是以一种契合某种古老韵律的轨迹,轻轻踏在身前虚空某一点上!

“咚!”一声微不可闻、却仿佛敲击在规则层面的轻响传来。她落脚处,空气泛起细微涟漪。

紧接着,她身形转动,右脚踏向另一个方位,步伐沉稳而坚定,每一步都暗合星斗方位,牵引着周身微弱的时序之力,与脚下大地、与空气中混乱的能量产生奇异的共鸣。这正是她初步领悟的“时序·微罡”!

起初几步,周围力场排斥剧烈,门洞内的黑暗仿佛要沸腾起来。但随着江望舒步伐渐稳,韵律自成,她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纯净的秩序波动,如同在污浊泥潭中投入一颗明珠。她脚踏的轨迹,隐隐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简化版的罡步图谱,与黑石墙上某些隐藏的符文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呼应。

这不是暴力破解,而是以一种同源的高阶“规则”进行“沟通”和“请求通行”!

当江望舒踏出第七步,对应北斗七星最后一颗“摇光”星位时,她左臂时序印记光芒一闪,一股精纯的时序之力汇入步伐韵律之中。

“嗡——!”

黑石墙上的紫色藤蔓无风自动,门洞内深沉的黑暗如同帘幕般向两侧缓缓拉开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、弥漫着灰白色雾气的通道!一股更加阴冷、带着浓郁香火和陈旧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!

门开了!

“走!”江望舒低喝一声,当先迈入通道。顾清晏紧随其后。

就在两人身影没入雾气通道的下一秒,黑石墙上的藤蔓缓缓恢复原状,门洞再次被黑暗吞噬,仿佛从未开启过。

通道并不长,只有十余步,但雾气浓重,遮蔽视线,只能勉强看到脚下湿滑的青石板路。雾气中似乎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和窃笑声,不断试图钻入脑海,扰乱心神。顾清晏全力维持着“御邪心镜”,将大部分精神干扰隔绝在外。

走出通道,眼前豁然开朗,却又令人毛骨悚然。

这是一个位于山坳深处的、巨大的天然洞穴,被人为改造成了祠庙的模样。洞穴穹顶高悬,看不到顶,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。洞穴中央,是一个巨大的、圆形的水潭,潭水漆黑如墨,深不见底,水面上没有一丝涟漪,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。水潭周围,矗立着八根需要数人合抱的、布满诡异浮雕的暗红色石柱,石柱顶端各放置着一盏巨大的、青铜铸造的、造型狰狞的鬼怪灯盏,灯盏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,将整个洞穴映照得鬼气森森。

最引人注目的,是水潭的正对面,洞穴的尽头。那里并非墙壁,而是一面巨大无比、光滑如镜、直抵穹顶的……黑色石壁!石壁的颜色与水潭一般无二,却清晰地倒映着洞穴中的一切——八根石柱、绿色鬼火、黑色水潭,以及刚刚踏入此地的江望舒和顾清晏!

这就是“镜祠”?那面巨大的黑石镜壁,就是孩童面具者所说的“镜子”?

然而,这镜壁映照出的影像,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镜中的江望舒和顾清晏,身影模糊扭曲,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。镜中的八根石柱上浮雕的鬼怪,眼珠似乎在转动,嘴角咧开,露出森然的笑容。镜中那八盏青铜灯盏的幽绿火焰,燃烧得似乎更加旺盛,火焰中仿佛有痛苦的人脸在挣扎哀嚎!

“小心,这镜子有问题!”顾清晏低呼,她的织梦感知告诉她,这面镜壁不仅仅是反射影像那么简单,它更像是一个通道,一个链接着某个充满恶念的异度空间的入口!镜中的影像,似乎拥有某种程度的……活性!

几乎在两人看清镜壁的瞬间,那镜中的“江望舒”和“顾清晏”,突然动了!她们缓缓转过头,空洞的眼神“看”向了现实中的本体,嘴角同时勾起一模一样的、充满恶意的诡异笑容!

紧接着,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!镜中那八根石柱上的鬼怪浮雕,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,发出无声的咆哮,挣扎着要从石柱上脱离!镜中水潭的黑色水面也开始剧烈翻涌,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水而出!

现实中的洞穴,虽然依旧死寂,但那八盏青铜灯盏的幽绿火焰却猛地窜高,将洞穴映得一片惨绿!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臭味瞬间浓烈了数倍!水潭表面,也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!

镜中的异动,正在影响现实!

“必须阻止它们出来!”江望舒瞬间明悟,这镜壁是“它们”侵入现实的关键节点!一旦镜中的邪物完全显化,后果不堪设想!

她目光扫过洞穴布局,八根石柱按八卦方位排列,拱卫中央黑潭与镜壁,这分明是一种强大的封印阵法!但如今阵法似乎已被侵蚀逆转,镜壁成了邪秽的出口!

“清晏,护法!我尝试用罡步引动此地残存的正法之力,加固封印!”江望舒当机立断,身形一闪,已来到洞穴中央,面向那巨大的黑色镜壁。她左臂时序印记灼热发亮,全力感知着此地混乱时空流中可能残存的、属于古老傩仪封印阵法的能量节点。

她再次踏起了“时序·微罡”!但这一次,步伐更加凝重,更加契合此地残留的八卦阵势!她每一步踏出,都引动脚下青石板发出微光,与对应方位的石柱产生微弱共鸣!她试图以自身为引,以傩神踏罡的秩序韵律,重新“启动”这个濒临崩溃的封印!

顾清晏则退至通道口附近,全力展开“织梦·御邪心镜”,不仅防护自身,更将光晕扩散,试图稳定周围紊乱的能量场,隔绝那镜壁散发出的、越来越强的精神污染。她看到镜中的那个“自己”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,口中无声地开合,仿佛在念诵恶毒的诅咒,让她心神震荡,只能咬牙硬撑。

江望舒的罡步起了作用!随着她的踏步,八根石柱上的幽绿火焰摇曳不定,柱身浮雕鬼怪的活性化趋势似乎受到了一丝压制。镜中邪物的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迟滞。

但就在这时,异变再生!

那面巨大的黑色镜壁,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,突然荡漾起剧烈的波纹!镜中景象瞬间模糊、扭曲!紧接着,一个低沉、沙哑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声,猛地从镜壁深处传了出来!

“傩……仪……安敢阻我!”

随着这声咆哮,镜壁波纹中心,一只巨大无比、覆盖着黑色鳞片、指甲尖锐如刀的利爪,猛地探了出来,狠狠抓向正在踏罡的江望舒!同时,镜中那八根石柱上的鬼怪浮雕,也发出尖锐的嘶鸣,彻底脱离了石柱,化作八道黑烟,扑向顾清晏!

江望舒的罡步能否抵挡那恐怖的利爪?顾清晏又如何应对八只具象化的鬼怪?而这镜壁之后,又究竟隐藏着何等可怕的存在?

……

【状态:成功潜入后山祠,遭遇诡异镜壁及镜中邪物攻击,危机爆发。】

【关键发展:确认后山祠为镜祠,镜壁是“它们”入侵现实的关键通道,尝试以傩仪罡步对抗。】

【当前危机:镜中利爪与鬼怪同时发动攻击,江望舒施法关键时刻受袭,顾清晏面临围攻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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