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,你的意思是——”
韩知媛瞳孔微张,试探着开了口。
“媛儿,你要知道——”
“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会开口说话。”
韩必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,神情却是满不在乎,似乎她说得不是一条人命,那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摆件、一件不要的衣裳。
韩知媛张了张嘴巴,转着眼珠想了想,挑了挑眉说道:“哦——那好吧。”
韩知媛张大嘴巴,有些惊讶,倒不是因为她吃惊于她娘的残忍手段。
而是因为她本来想的是把那个丫鬟毒哑,让她说不出话来。
倒是没有想到她娘一步到位,准备直接就把人弄死。
也是,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,让她说不了话也避免不了万一的情况。
韩知媛心里是没有要为那个丫鬟求情的想法的,也没有丝毫的动容或者怜悯。
韩知媛虽然不太聪明,但却把世家高门里的冷漠,她娘的高高在上、漠视学了个十成十。
在她看来,那只不过就是一个下人,一条贱命而已,死了就死了吧。
为她们家死了,也算是她死得其所,她的荣幸了。
“待会儿我会让我身边的嬷嬷去处理此事,你就不用再管这事了。”
“谢谢娘。”
韩知媛适时的露出两个酒窝,朝韩必伶甜甜地笑着,话音软糯。
“我就知道娘不会不管我的。”
“你呀……”
韩必伶无奈地摇了摇头,点了点韩知媛的额头。
然后,她看向一旁微垂着头,静静站立着的绿桃。
盯着她,韩必伶轻轻笑了一下,慢条斯理打量她许久。
“绿桃呀——”
“也还好,这件事不是你亲自去做的,不然——”
“今日该被推出去的人就是你了。”
“到时候你要是没了,媛儿怕是还要伤心好几日。”
绿桃眉头一紧。
果然,她就知道今日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了。
这是要算她的账了。
“是奴婢今日鲁莽了,没有想其中利害关系,还差点儿连累了二娘子和二房。”
“还请夫人责罚。”
“绿桃呀,我本也不想罚你。”
“毕竟你在媛儿身边这么多年了,忠心耿耿。”
韩必伶像模像样地喝了一口水,叹了一口气。
“但是绿桃,今日之事,终究是你办事不力,才造成了这般后果,还要我来给媛儿擦屁股。”
“还好没有酿成大祸,还有补救的机会,不然就是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。”
“毕竟我们二房上上下下都看着呢,我要是饶过了你这一回,你让其他人怎么看呢?以为他们以后也可以这么胡乱办事?仰仗着主子的恩宠,就可以胡作非为?”
“那这不是都乱套了吗?”
绿桃赶紧应下,“是,确实是奴婢没有做好事。”
“奴婢愿意接受责罚。”
“嗯……”
韩必伶满意地点点头,绿桃是个听话的。
“那就罚你三月银钱,在那院子里跪三日吧。”
“也好让这些下人知道,替主子办事不仅要尽心尽力,还要尽职尽责,若是出了差池……”
韩必伶并未将话说完,但是绿桃已懂了她的意思。
“是,奴婢心里都明白。”绿桃磕头谢过。
这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。
像那些在寒冰里浸泡,夹十指,用千针穿刺身体的敏感部位……
她只是在雪天里跪上三日,已经算好了的。
绿桃也只能想着那些更恐怖的惩罚安慰上自己些许。
“娘,我还要绿桃伺候我呢。”
“过两日,我还要绿桃陪我去如意坊看最新到货的首饰呢。”
“你让她跪上三日,到时候她还能走得利索,陪我出去吗?”
韩知媛拉着韩必伶的手,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,语气里似控诉又似撒娇。
“怎么?你还想出去?”
韩必伶一听,就又有了些怒意。
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你不好好反思,还想着出去?”
“你是当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半点儿啊……”
她这女儿怎么就是不明白呢?
“现在是有我,要是今日没有我,你怎么办呢?还有,以后呢?没有我在你身边了,你怎么办呢?”
“你难道指望着我能陪你一辈子吗?”
韩必伶的一连串反问把韩知媛问得哑口无言。
她抿着嘴巴,嘴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你也不小了,你这个样子,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?”
“就今日去设计韩茹茵那么简单的事,你都能给我捅这么大个篓子。”
“就你这心计,去到那深宅大院里怕不是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?”
“今日这件事刚好给你一个教训,让你给我长长记性。”
“娘——你怎么把我说得这么……”
不待韩知媛说完,韩必伶就先摆了摆手,打断了她。
“好了,你最近都不要出门了,没有我的命令,你一步都不要想踏出房门,给我好好在屋子里反省反省。”
“也顺便避避风头。”
“娘——”
韩知媛皱着一张脸,盛满了不情愿。
她娘怎么能这么狠心呢?怎么还给她禁上足了呢?
她就不明白了,现在不都说清楚了吗?她下次记着就是了。
下一次,她绝对会让韩茹茵吃不了兜着走。
就在韩知媛还想跟她娘拉扯一番时,徐松之的脸从屏风后露了出来。
他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喜悦,“伶娘,媛儿,知铖似乎要醒过来了,他的指尖动了。”
知铖要醒了?!
哥哥要醒了?!
母女俩的眼睛里都露出了惊喜。
韩必伶率先站起来,“好了,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走,去看你哥哥。”
韩知媛瘪了瘪嘴。
好吧,哥哥醒了是重要的事,其他的都先放在一旁吧。
她理了理衣裳,小步跟了上去。
倒是最开始来喊她们母女俩的徐松之,落后了半步。
他微敛着眸子,掩盖住眼里那些晦涩不清的情绪。
她们的声音并不小,他其实早已在外面听了许久。
等她们说得差不多的时候,他才选择了出声。
厨房?韩茹茵?绿桃?下料?李嫦凤?
他摩挲了一下手指,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。
徐松之理了理衣袖,脸上重新带上了喜悦和担忧,紧跟着韩必伶和韩知媛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