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,在静谧的夜幕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。邬爸爸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,看着沙发上低声交谈的两个孩子——苏念正拿着一个苹果,一边削皮一边跟邬童说着什么,而邬童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,但眼神却专注地落在她身上,偶尔还会因为苏念的某句话而微微牵动嘴角。
这温馨而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,让邬爸爸心头百感交集。他没有上前打扰,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然后放轻脚步,转身,悄无声息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。
他来到书房,轻轻关上门,将客厅里隐约传来的说话声隔绝在外。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,光线昏黄而温暖。他走到宽大的书桌前,拿起手机,解锁屏幕,手指在通讯录里缓缓滑动。指尖最终停留在一个备注为“苏老”的名字上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——对儿子的愧疚、对亡妻的思念、对未来的担忧,以及对苏念那孩子由衷的感激——都暂时压下去。然后,他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听筒里传来苏老爷子带着浓浓困意、有些沙哑的声音,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:“喂……我说远峰呐?这大半夜的……国内现在应该天黑了吧?怎么想起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了?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邬爸爸(邬远峰)这才猛地想起来,苏老爷子现在人在国外,两地有着不小的时差!他顿时感到十分抱歉,连忙说道:“苏伯,对不起对不起!您看我这脑子,一着急就给忘了时差这回事了!打扰您休息了,真是对不住!”
“没事没事,我这把老骨头,少睡一会儿不打紧。” 苏老爷子在电话那头似乎坐了起来,声音清醒了一些,语气里带着关切,“是不是……念念那丫头在国内给你惹什么麻烦了?还是……小童出什么事了?”
听到苏老爷子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两个孩子,邬远峰心里更是一暖,同时也涌起一阵酸涩。他稳了稳心神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:“苏伯,您别担心,念念很好,特别懂事,特别能干。就是……就是小童他……今天打棒球比赛的时候,不小心伤到了肩膀。”
“什么?伤到肩膀了?严不严重?” 苏老爷子的声音立刻透出紧张。
“您别急,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,万幸骨头和韧带都没事,就是软组织挫伤,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。” 邬远峰连忙解释,“现在已经回家休息了,念念正在下面陪着他呢。”
“哦……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打棒球受伤也在所难免,男孩子嘛,磕磕碰碰正常,好好养着就行。” 苏老爷子松了口气,随即又有些疑惑,“不过……远峰啊,你特意这个点儿打电话过来,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小童受伤了吧?是不是还有别的事?”
邬远峰握着手机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遥远的灯火,沉默了片刻。组织了一下语言,才用带着感慨和欣慰的语气缓缓开口:
“苏伯……我打电话,主要是想……谢谢您,谢谢您把念念教育得这么好。也……也想跟您说说这两个孩子的事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,“苏伯,您不知道,念念这孩子……真的是太好了。今天小童受伤,多亏了有念念在身边。她不仅临危不乱,处理得井井有条,还……还帮我们父子俩解开了不少心结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将今天发生的事情,从比赛冲突、邬童受伤,到苏念如何冷静应对、如何激励队员赢得比赛,再到回家后苏念如何不动声色地调和了他们父子之间僵硬的气氛,甚至让一向倔强的儿子主动缓和了态度……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老爷子。
“……苏伯,您是没看到,小童那孩子,平时跟我三句话说不到一起,可念念说的话,他却能听进去。今天还……还主动问起了他妈妈的事。” 说到这里,邬远峰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虽然我没敢告诉他真相,但至少……他愿意跟我说话了。这全是念念的功劳啊!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随即传来苏老爷子爽朗而欣慰的笑声:“哈哈哈!好!好啊!我早就说过,念念这孩子,看着文文静静,心里有主意,也重情义!她能跟小童处得来,能帮到你们,我老头子就放心了!这说明咱们两家这缘分,断不了!”
邬远峰也笑了,眼角有些湿润:“是啊,苏伯,这缘分……真是妙不可言。我看着这两个孩子,一个沉稳懂事,一个虽然别扭但心地纯善,他们在一起……真好。” 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,“苏伯,不瞒您说,我看着他们,就想起咱们以前开玩笑定下的那个‘娃娃亲’……现在想想,要是这两个孩子真有那个意思,我们当长辈的,乐见其成啊!”
苏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加开怀:“远峰啊,孩子们还小,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?顺其自然就好!不过,念念能陪在小童身边,让他开朗些,懂事些,我这当爷爷的,就心满意足了!你在那边也多费心,替我照看着点念念,那孩子要强,有什么事都爱自己扛着。”
“您放心,苏伯!念念在我这儿,就跟自己闺女一样!我一定照顾好她!” 邬远峰连忙保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