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前,钱家钱满,也就是钱良的爹提议,要给钱家的列祖列宗大修坟墓,钱家当初是逃难来这里的,钱家的列祖列宗都没埋在这里,能修什么?
自从来到这里,活着的最高一辈也不过是钱地主的娘,以及这一辈的其他叔婶。
钱地主钱贺的娘,也是钱冲也就是钱老三的爹的继母。
不想修怎么办?一个孝字压下来,没分到一分钱的继子也得上,那时候钱冲的腿脚已经不太利索了,只能钱老三去。
定出来的大致计划,大修坟墓还要重新打棺材,为表心诚还要从砍树开始。
先给薪材司交了钱,钱家带人自己去砍的树,就在砍树的当天,钱老三从山上滚了下来,一起上山的人有好几个,谁也没亲眼看见钱老三是怎么脚滑滚下山的。
他们合力把钱老三抬到方易之家,钱满说赤脚郎中治不好,又匆匆抬走拉进城,城里的郎中说内伤外伤太严重,轻易挪动不得,只能在城里好汤好药养着,陈如卖田卖地的治,总算说有起色了,直到钱老三能下床就回来了。
李蓉听完:......?
她怎么听着感觉不对劲儿?
李蓉:“这些...是谁告诉你的?”
钱泰挠挠头:“家里听一些,外面别人说闲话也会听到一些。”
李蓉:“你不觉得这里面很多问题吗?你爹去哪里了?”
钱泰:“去砍棕叶了。”
那就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,“你去把你娘叫进来。”
还是跟家长打听吧。
钱泰有一个好处就是,不犟嘴,让他去叫娘就去了。
李蓉太多的疑问了,这么说来,钱良的爷爷钱贺和钱泰的爷爷钱冲那是两兄弟的呀,怎么现在一家是地主,一家这么穷,贫富差距这么大?
要说钱冲懒?那不是呀,罗大成说他们一起吃过苦的,肯吃苦的人怎么可能会过到这个地步?
还有这个大修坟墓,还要从砍树开始,什么地方的习俗?
治病不用家属在场?外人就能决定了?
...
陈如:“阿蓉,你叫我?”
陈如来了,李蓉打量了一下陈如,陈如和钱良的娘也算妯娌了吧?一个在城里卖粮当老板娘,一个在乡下还得借粮过活。
她没见过钱良的娘什么样子,但陈如也就三十七八吧?都有白头发了!
李蓉:“婶子,我刚刚问了钱泰一些事情,是一些关于钱叔的事,您别生气。”
这事陈如倒是不怎么,毕竟事儿都过去了,“不生气,村里都知道。”
李蓉:“我有些地方想不通,婶子不介意的话,给我说说。”
陈如让儿子去抬几个凳子来,“你问问看我知不知道?”
李蓉就直接开问:“您公公和钱地主不是两兄弟吗?您公公就没分到一点儿家产?”
要说钱地主没有祖产留下来,靠自己挣了这么多地她不信的,按罗大成对他的嫌弃,钱地主会是一个勤劳肯干的人?
陈如:“他们是两兄弟,我公公来灵水村的时候已经娶妻了,就是我婆婆。”
“高祖征兵打仗的时候,我公公打仗去了,他娘就给我婆婆分了家。”
“我婆婆说分了二两银子,还是哭着给的,说家里不容易。一起生活那么多年,老太太有没有钱谁不知道?老爷子的家产都在她手里呢!听说他们祖上还是有钱的。”
“等我公公打仗回来,一看家都分了,就上门去理论,老太太哭的哟,说继子不孝欺负她,说她藏私,继子污蔑她偏心自己亲儿子,闹得整个村都看笑话,这就不了了之了嘛。”
“再后来过了几年,天下太平了,大晋第一年,老太太就死了,第二年,钱二叔一口气就买了三百多亩地,那时候才三两多一亩,他一口气能拿出那么多钱,老太太没留家产才怪呢?可那时候扯这个有什么用?已经分家了。”
“我是后两年嫁过来,其实我公公婆婆很能吃苦的,对我也很好,公公用军饷置了一些田地,我们后面买了一些,老三出事那年我们都有二十多亩地了,粮食够吃,还能卖一些,日子还算不错的,就是出了事,变成这样了。”
李蓉安静听陈如说完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这些戏码?钱贺最终是既得利益者。
李蓉:“才乾元二年就买这么多地,官府不怀疑他的钱怎么来吗?毕竟那时候大家都穷着呢?”
乾元是高祖的年号,罗大成给她说过。
陈如:“那时候朝廷也巴不得老百姓赶紧种地呢,种了地得收税呀,再说了,不止他一个买,赵家也买,其他人也买,买得多就要查的话那谁还买?我给你讲,哪怕是战乱,有些人手里钱比这太平年藏得还好。”
这倒也是。
李蓉还有问题,“婶子,说回钱叔的事,十年前钱家要大修坟墓,为什么非得从砍树开始,修坟墓还得重新打棺材?”
说回这里,陈如语气都变了,变得无奈。
陈如:“其实是二叔提的,说是为了显得心诚,说老太太下葬的时候葬礼太简陋,委屈了他娘,这下有钱了,要好好修修孝敬他娘,连带其他过世叔婶的坟一起弄。我公公本来不想去的,是二叔说,继母也是娘。不得已,才叫了老三去。”
啊?离谱,能买三百多亩地的人说这话?分钱的时候没有钱冲的事,干活的就是娘了?
李蓉:“钱叔前面是还有两个兄弟吗?” 不然怎么叫老三?
陈如:“对,病死了,说没钱治。”
难怪怎么都要治钱老三了,人家就剩这一个儿子!
李蓉:“我还有问题,这就关于钱叔了,婶子,你按实情给我说,不夹任何私情的说。”
陈如:“你问,这么多年了,该过去的都过去了,有什么我说什么。”
李蓉:“我刚听钱泰说,钱叔是砍树的时候脚滑滚下山的,先送去方郎中家,然后又送到了城里,这段您知道吗?”
陈如表示知道,还再次补充了细节。
陈如:“钱泰他爹摔下山的地儿,后来我去山上看过的,坡是比较陡,坡完了就有一道高坎,他是掉到坎下了,那里得有房子这么高。”
“送去方郎中家的时候是他们兄弟几个送的,我知道的时候老三已经送去城里了,我赶去城里的医馆,钱满给我说村里的郎中说治不了,让他们赶紧送到城里来。他说当时只顾着老三受伤严重了,没顾得上叫我,他们就先给送过来先治着病。”
“那时候医馆的郎中说老三很严重,昏迷不醒,内里伤到了腑脏,腿也断了,不治的话可以让家里人准备后事了,那我们怎么能不治呢?”
“郎中说腑脏受伤只能用顶顶好的药温养着,一问要治多少钱?说让准备个百两银子,我们哪有那么多钱,本想回来慢慢治,郎中说不要挪动老三,马车一颠,人立马就会死,那只好就在城里治了。”
“我就回来筹钱,把家里存的钱、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远远不够,我就去找钱满借,他说他家也没有余钱,借不了,去亲戚家借,一家一二两的也不够,最后只能把地卖了。”
“但是赶巧了,那时候赵家也刚买了地,没有多余的现钱,就卖给了钱家,三两一亩贱卖了,凑够了百两,才给老三治了病,钱花完就回家了,平时吃吃药就去方郎中那里抓。”
李蓉听完:......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