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蓉:“大爷大爷,您坐您坐。”
方易之笑骂她:“怎么,不升堂了?刚刚怎么不喊退堂?”
李蓉往茶杯里倒了水推给他:“大爷大爷,您见谅,这不是事急从权吗?依您看,钱家是咋回事?”
方易之:“要么被人骗了,要么用了太好的药了。”
李蓉:......您直接说被人骗了得了。
李蓉还有个事要问:“大爷,按照陈如说的,郎中给她说‘不要挪动老三,马车一颠,人立马就会死。’会有这样的伤吗?”
好蠢的问题,方易之都不想回答,但是还是回答了。
方易之:“不说别的,就说钱老三,钱老三没治之前是怎么到城里的?要是重伤,死就死在去的路上了,轮得到那什么郎中说马车一颠就会死的说法?”
李蓉一想是啊,他们都颠着把钱老三送进城了不也还活着?
方易之抿了一口茶:“丫头,你说说,你怎么想得起来问这事的?”
李蓉:“被刺激到了。”
方易之直起腰瞪了她一眼:“说人话。”
李蓉:“这不是上回二宝治病,我就给了二两嘛,我顺嘴问了您钱老三的事情,您记得吗?”
方易之:“嗯。”
李蓉:“正常逻辑,重病,卖田卖地治病不奇怪;我觉得不正常的是,看病的顺序,村里看病不可能首选就是城里吧?您说您都没看一眼钱老三,钱满就叫抬走了,这不符合常理,起码得先您看了,您说治不了再送城里是吧?他没有,他送了。我猜,钱满在阻止您给钱老三看病,抬来你这里只是为了让同行的族人知道来过你这,好以此来告诉陈如已经来过你这,是你治不了,不得已才送城里的。”
“而此前,陈如来我家借粮的时候,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家把全部的地都卖了,卖给了钱家,而且是低价卖出。推一推,最后谁的利益最大谁的嫌疑最大。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,而我刚刚去陈如家听了全过程,疑点太多了,只是苦于没有证据,想从旁证实一下所谓高价治疗内伤的事情,才把他们带来了。”
方易之:“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?直指钱家?像你说的,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钱家和这件事有关,看起来就是陈如家治病遭骗。”
李蓉:“我的目的确实是钱家。”
方易之放下手中的茶杯,李蓉分析的倒也合理,沉默了一下问李蓉:“你不怕引火烧身?钱家在灵水村地大势大,城里还有粮铺,听说还有一个碓场。”
李蓉:“大爷,我要的就是把火烧起来,越大越好。” 最好烧个干净,得个清静。
方易之着实想不明白李蓉为什么一定要卷进钱家的事情。
方易之:“到时候如果打官司,我可以做旁证,包括后面我给钱老三开药的药方、脉案什么的,我都留着的,就是得找找才行。” 他这里就是村里的郎中,留的脉案就是写一张扔一张到柜子里,也没有整理。
李蓉:“谢谢大爷,到时候一定会劳烦到您。对了,明天您去刘叔家吃席吗?”
方易之:“去,给了份子钱那得去。”
“行,那我们明天宴席上见。”
她就是想把这件事和钱良家扯上关系,如果有关系的话当然最好,没关系以后只能小心应付钱家了。
*
第二天辰时过后,刘家兵朋满座,从早上就开始热闹。
早上吃过饭,新娘子刘心兰洗过澡后,在闺房里让全福人绞面,周围坐了一圈亲朋好友,全是女眷。
绞完面,由新娘的娘梳头,边梳边说吉祥词:一梳梳到头,富贵不用愁;二梳梳到头,无病又无忧;三梳梳到头,多子又多寿;再梳梳到尾,举案又齐眉;二梳梳到尾,比翼共双飞;三梳梳到尾,永结同心佩。有头有尾,富富贵贵。(我抄的)
哽咽好几次,总算念完,梳好头。
接下来就是添妆,村里添妆都是心意,特贵重的没有,多是日常用的小东西。
先是关系亲近的长辈添完妆,最后才是新娘子的好友,陆陆续续有人送了头绳,木簪子,耳环,手帕,荷包,梳子等等,见都送完了,阿秀才拿着李蓉托她送的添妆捧到刘心兰跟前。
“心兰,这是阿蓉给你的添妆,她说她不便来,她祝你成亲后幸福美满。”
刘心兰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绒花,很漂亮,她想买很多次了都没狠下心买。
刘心兰接过:“替我谢谢阿蓉。” 自她家出事后,都没去找她玩过,她爹还带回来好吃的土豆,是她送的,好惭愧,应该多去陪陪她的。
添妆结束,新娘子该穿嫁衣了,村里也没有富余的钱买什么绸缎嫁衣,红色的细布衣裳都算是好的了。
插上提前做好的红色绢花,乡下也没有那么多妆容要上,只抿了抿红色的唇脂就算完。
就等新郎来接亲的时候盖上盖头。
新郎没来前就在闺阁和女眷说说体己话。
时间过得很快,新郎接亲队就到了,外面吹吹打打热闹极了。
新郎穿的也不是大红衣服,就是常穿的青衣,看着倒是整洁,胸前带了一朵大红花,手里也拿着一朵。
新郎在拦门这关撒了铜钱、撒了糖果才算过关。
李蓉领着孩子也去看了,大宝得了几颗糖,回来分给弟弟妹妹。
第二关,新郎回答了问题、唱了一首山歌,惹得众人哄笑,场面十分热闹。
第三关是拦门酒,新郎带着一起来接亲的人把酒一抢而光,气氛不冷反热。
新郎总算是进门了。
新娘在屋里已经盖好盖头,新郎进屋后把大红花的另一端递给新娘,牵着她来到正堂拜别父母,等女方父母叮嘱后,新娘的兄长把新娘背到外面驴车上。
新娘的嫁妆陆续从里面拿出来,被褥、枕头、箱笼、脸盆、绣花鞋、装着红枣花生红鸡蛋的桶、一担粮食,还有送嫁的小姐妹手上也抱着一个个小盒子,应该是新娘的体己。
送亲的接亲的,满满当当坐了六辆驴车。
接下来就是新娘到新郎家拜堂成亲,灵水村没去的人就没得看了。
李蓉以为会泼水来着,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?倒是没泼水,见撒了一把筷子。
旁边的婶子看见了,就给李蓉说‘撒筷子了’,寓意‘快子’,算是对出嫁女儿的祝福。
刘心兰嫁的人应该不错的,从拦门酒开始,新郎一通说尽好话,叫唱歌就唱歌,也没有见他红脸、恼羞成怒之类的,反而还很会调动氛围,没让场面冷下来过,让接亲的人一次一次配合他回答问题。
李蓉带着孩子没靠太近,害怕挤着二宝,等车队都走了,孩子说都没有看见新娘的样子。
李蓉也没有办法,她也看不见,满足不了他们的愿望,哄着回家了,回家后小小找了一件红衣服盖在头上说自己就是新娘子,一会盖在二宝头上,说二宝是新娘子。
就仗着二宝顾着自己的手不能追着她玩儿。
举着衣服要盖李蓉头上,说姑姑是新娘子,她要看新娘子。
好累,李霜霜什么时候能回来,新娘子让她当吧。
好像上瘾似的,大宝被盖了,家里三条狗都被盖了一个遍,连王良玉送的草编蚂蚱都是新娘。
李蓉不想听了,直接带他们去罗家玩。
才进门,“祖奶奶,你来当新娘子好不好?林奶奶也当新娘子。”
李蓉直接不管了,去后院找罗大爷,还是后院清静,至少没有新娘子。
今天村里有喜事,罗大成没去打铁铺。
哈哈,谁说没有?
尾随进来的小孩把一块红布盖在罗大成的膝盖:“曾祖祖变新娘子啦!”
转头问李蓉:“姑姑,为什么有好多曾祖祖?”
罗大成逗她还有谁是曾祖祖?
“给我狗狗的曾祖祖,会编帽子的曾祖祖,还有你。”指了指罗大成,比出来一个三,“四个啦。”
李蓉:......三岁的孩子不识数正常吗?她没养过她也不道啊。
“那你以后叫我太爷爷。”罗大成表示他不要和别人一样。
小小:“太爷爷是什么?”
罗大成:“太爷爷就是我,我就是太爷爷,以后你就叫太爷爷,快去告诉大宝和二宝,以后要叫太爷爷。”
成功被‘太爷爷’三个字洗脑,跑出去广而告之,迎来了三个小孩围着罗大成叫‘太爷爷’。
这一天天的李蓉的脑子要炸开了,孩子长大了话越来越多了。
李蓉:“好了好了,出去玩儿吧,姑姑有事和太爷爷说。”
撵出去之后终于清静了。
李蓉:“大爷,一会吃席您要留下来喝酒吗?”
罗大成:“怎么,有事?”
李蓉点点头,罗大成说那就不喝了。
午时中一直到宴席开席,李蓉在罗家练了两个时辰的箭,练到手臂酸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