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大成和妻子一朝没了女儿,妻子哭得花了眼睛,他们也不能就此跟了女儿去,还有个孙儿呢。
好在孙子识字早,会写歪歪扭扭的字的时候就会写信回来,时常宽慰他们的心,他想替女儿好好补偿孙子,每年每月都会往京城寄钱,写的就是孙子的名字。
听完李蓉都生气,她该说什么呢?造化弄人?
她也很好奇,五岁的孩子没了娘,过的会是什么日子?他们对罗玉珍如此恶劣,真的会好好养孩子吗?而且还能写信回来?
“大爷,后面这些事您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照顾玉珍的一个老婆子,我用刀逼着她说的,老头我啊,那次差点就杀人了。”
听那老婆子哭哭啼啼说完他心都碎了,他捧在手里的玉珍走的时候得多绝望啊。
爹不在,娘不在。
“这事儿不好听吧?其实玉珍没去京城之前还挺像你的,什么都想捣鼓一下,也不知道被姓裴的喂了什么迷魂药。以后你可别做玉珍那样的女子,不值得,女子当学阿栀,受了委屈要不顾一切归家来。”
所以,李栀那时出事,只一开口说想回去,他就能立马送李栀回家。
李蓉的眼睛胀胀的,他后悔了一辈子吧?后悔那时没有强拉女儿回家,回家以后哪怕怨他至少女儿不会死。
两人一路无话到打铁铺。
罗大成和李蓉都整理好了心情,“一会回去的时候你拿钱去前面卖彩线的地方给你阿奶挑点颜色好的,她要编络子,买粗点的线。”
老婆子她想编就编吧。
李蓉摆摆手要走:“知道了,不用给钱,我给阿奶买,过几天来送西瓜的时候再给您带些西瓜,今天的都卖没了,还有您朋友那里,劳驾大爷帮我带一个过去。”
“咋的,要他一张弓,你要供他一辈子?”
杨老头待遇真好。
“就一个西瓜,而且哪里是一张?前几天又带回去的是什么?连带这回,前前后后四个了,下次您不能再去拿了,拿了我也得花钱买才行。”
“行行行,知道了,他就一闲人,整天研究这些,有人给他试试他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他今晚也去那里喝酒,想喝酒了。
杨老头:谁是土匪我不说。
*
今年的西瓜不愁出路,不是百味居要就是楼外楼要,反正是送多少要多少。
也乐坏了灵水村今年种瓜的人家,都不用他们去城里卖,有人就到村里收了,见有钱挣,纷纷说明年都要种西瓜,还要告诉家里亲戚们多种,种西瓜可比种稻挣钱。
这种想法被里正劝阻,劝农司今年已经又出西瓜种植的文书,就贴在衙门门口!
而且总不能都种西瓜去了,然后买粮吃?他们就能保证每一年的西瓜都是这个价?他们有这样的想法,难道那些地比他们多的地主就想不到多种吗?
或者要是有个灾什么的,那粮价是你一个农户能左右的?手上这点钱就确定能不饿着?情况再坏些,要真没有粮的时候,有钱都买不到一粒粮食。
例如近在咫尺的蝗虫威胁,真颗粒无收的时候,城里粮价指不定多高呢,要是自家有存粮,喝稀粥起码死不了。
这话同样提醒了李蓉,之前她还有买粮吃的想法,现在彻底打消了,不管种什么,主粮也必须种上。
里正前一天说完粮食重要论,第二天笑呵呵的就到了李蓉家。
“阿蓉啊,忙着呢?揉兔皮呢?”
“田叔来了,快坐吧,我闲着就揉一揉。”
经过芒硝、明矾、粗盐溶液浸泡,又用草木灰水、皂角水清洗后阴干的兔皮是有硬度的,要用手揉或者竹片来回刮使得兔皮变得柔软才能用。
“今年村里有不少人来找你买兔子吧?”
确实好几家来买了,一公一母,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养小兔做冬衣,李蓉也提前告知了会死的风险。
“是来买了,田叔你也想买?”
他才不想买,兔皮而已,他家有钱可以买,对他来说买的成本比养的成本低,偶尔买点兔肉吃就行了,养什么兔子,麻烦。
田绍摇摇头。
“那是有其他事?”
田绍:“土豆什么时候挖?县令说挖了之后就直接拉到公田,公田那边有排房可以放。”
这事啊。
也差不多能挖了吧,西瓜都卖完了。
“我一会去地里看看,要是能挖了我下午去给您说。”
“哎,行,我走了。”
啊?就问这事啊?屁股都没沾凳就走了?
送走他,李蓉也没有继续揉皮,拿上锄头和提篮去了地里,行不行的,挖一棵就知道了。
除了丢的那些土豆,后面没有再丢过,今年的土豆比去年伺候得还好,挖出来的土豆比去年十月份收的那次还大。
本以为今年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土豆、做土豆粉来着,但县令给的实在太多了,她也不好意思嚯嚯,没关系,她可以忍到明年再放肆。
前段时间村里来了好几拨打听要买土豆的粮商,人全都被她劝走了,用的是官府的名头,笑话,谁敢和官府抢?那些粮商也没多口舌,转头去了村里。
虽然一家只有一点点,但灵水村种了一个村呢,攒攒也能收起来,没想到村里谁都没答应卖,都等着种第二茬。
村民纷纷劝着粮商说让他们明年再来,明年一定卖给他们,保证他们能多多的拉回去。
李蓉知道后还挺佩服的,还没影儿呢就开始画饼了,比她牛。
收拾好挖出来的土豆,去了里正家。
“行,明天我进城告诉县令,大有可能是后天或者大后天挖,你做下准备。”
准备?也没什么好准备的,来了就挖呗,还要有个什么开挖仪式吗?
“田叔,要管饭吗?”
说实话,做饭很累人,尤其是做很多人的饭,从主食到菜,烟熏火燎要忙大半天。
“这事还没个章程,等看看县令怎么说吧。”
要管饭的话,大概的可能就在自己家,到时候又得花他一笔钱。
“行,那我走了。”
“不坐会儿?”
“不了。”
回来路上李蓉遇见了今年去帮忙除草施肥的婶子,她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声婶子,没想到别人哼一声就走,太没有礼貌了。
“哼!”
谁不会哼似的。
她惹着她了?莫名其妙,她哼得比她还大声!
“阿蓉,你怎么在这?快来。”
李蓉不是个喜欢到村里闲逛的人?除非有事来一趟。
“阿栀,你卖菜回来了?今天好卖吗?卖完了吗?今天叔没跟你一起去吗?”
李栀三不五时的要去城里卖菜,早上去,下午能赶车回到村里。
李蓉借力坐到驴车另一边,车一动晃起了腿,驴车就这位置惬意,不用赶车还很休闲。
“还行,我爹今天没去,今儿带的也少,我自己能行,这些菜总算卖完了。”
她种的菜都是选败得快的种,就为了七月能种土豆。
李蓉:“那你得去收拾菜地了吧?明天我去帮你。”
“行啊,菜地里还剩一些歪瓜裂枣,丑是丑了点,吃着没问题,明天都给收回来。”